一连七日,沈清和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这七日里,她回到了从前生活的那个院子里,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回到了还未被移走的那棵桂花树下。。。
母亲说,桂花可以泡茶,可以做圆子,还可以酿桂花蜜。。。
沈清和尝了一口那桂花蜜,可口中,却总是苦涩的。
耳边,也总有轻唤声,将她从那温暖的梦境中带回来。
“母妃。。。母妃。。。”
“皇上,如今该唤娘娘为皇太妃了。。。”
“皇。。。太妃。。。?”
清丽的睫毛轻颤,熟悉却又模糊的明黄色跃入眼帘时,沈清和墨眸一怔,她以为是顾桓祁立在自己的床边。
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因为冬日里寒冷,沈清和浑身一颤,待虚影渐渐清晰,才看清眼前之人是身着龙袍的顾景熙。
他正拿着一把小刷子,认真为沈清和身上的红疹涂抹药粉。
“景。。。”沈清和才刚开口,呼吸一滞,忙改口道:“皇上。。。”
顾景熙瞬间红了鼻尖,手上的小刷子应声落地,一把扑进了沈清和的怀中,“母妃,你醒了,母妃。。。”
芜花赶忙上前,想要拉开景熙,沈清和却稍稍抬手,示意芜花退下。
而后缓缓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景熙的额发,喉头干涩,声音沙哑,“皇上如今,该改口,唤本宫。。。”
沈清和一愣,轻咳一声,道:“皇上如今,该唤哀家皇太妃了。。。”
景熙抬起来,明亮的眼眸下挂着晶莹的泪珠,“杜若说,父皇。。。去了很远的地方。。。父皇。。。父皇是不是。。。去找景澈了?”
沈清和抚摸着顾景熙额发的手一顿,心头一酸。
其实景熙什么都懂。
他才三岁,却什么都懂了。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未必是件好事。
顾景熙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抽噎不止,“他们说,儿子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往后要儿子自称「朕」,明威将军。。。是。。。是摄政王,会。。。辅佐。。。辅佐儿子。。。”
“是,”沈清和用冰凉的拇指小心拭去景熙两颊的泪水,柔声道:“摄政王是母妃的哥哥,是值得信任的人。待景熙长大了,就可以真正执掌大庆的江山了。”
景熙似乎从沈清和的字里行间察觉到了什么,两瓣嘴唇轻轻颤抖着,他极力忍耐,可终是忍不住,覆在沈清和的身前,呜呜哭了起来。
他将自己的脸埋在被衾中,呜咽声穿透绸缎和棉花,变得更加沉重。
沈清和眼眶一酸,轻轻安抚着景熙不住颤抖的后背,仰着头任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顾景熙哭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日暮西斜,跟着小碟子回景乾宫去用晚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