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顿了顿,景垣缓缓续道:
“慕淮安的军队攻进了南平国的皇宫,混战当中,七王爷被流箭所伤,当场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对夏侯缪萦和赫连煊而言,同样的震撼。
“听闻陛下知道了这件事,只呕出一口鲜血,便即昏迷不醒……”
说这番话的男子,双眸始终如一,寡淡而平静,如说的只是最寻常的一件事实。
这确实是事实。逃不开,也避不过。
“穗儿,收拾东西,我们进宫……”
很快,夏侯缪萦沉静下来,吩咐一旁的小丫鬟。
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了。
“本王与你一起进宫……”
不知何时,赫连煊已是站在了她的身畔,暗沉而稳重的嗓音,在兵荒马乱的心底,带来丝丝的镇定。
夏侯缪萦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张了张嘴,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
初升的朝阳,在奔驰的马车身后,洒下一片如血的红光。
刺在秦侯穴道里的金针,已经行到第二个周天,男人却依旧无知无觉的昏迷不醒。
“休息下吧……”
望着额角渗出层层薄汗的女子,赫连煊低声劝道。一贯清冷的嗓音中,却有千丝万缕,不能言说的情愫,藏也藏不住的倾泻。
正在下针的夏侯缪萦,手势一顿。
“我没事……”
没有看身后的男人一眼,夏侯缪萦继续手中的动作。
金针入穴,秦侯僵硬的身子,似乎终于微微一动。
“父王……”
夏侯缪萦不由出声唤道。
只听一声漫长的吐息,赫连武宸艰难的张开双眸。失焦的瞳色,在触到挺立一旁的赫连煊之时,蓦地淬满激动:
“炘儿……你回来了……”
开口间,秦侯已是不顾一切的挪下床榻,向着赫连煊伸出手去,灰败脸容上,此刻却尽是疯狂的欣喜。
不需医术高明,也可以看出他此刻的精神状态,已处于混乱。
他错认了赫连煊。
“父王,儿臣不是七王弟……”
伸手扶住跌跌撞撞的父亲,赫连煊嗓音冷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秦侯在这一刹那,仿若受到极大的打击,愣愣的站在那里,迷蒙的双眸,混沌一片,不知所措的望着对面的男子,似乎正与他记忆中的幼子的形象,拼命的比对着,那样无助的神情,就像是突然跌进了迷宫里,却如何也不到出路的孩童一般。绝望而悲伤。
“你不是炘儿,你不是孤的炘儿……”
喃喃低语着,赫连武宸毫无血色的脸容,突然漫过大片大片的惊恐:
“炘儿他死了……对,他们说炘儿死的好惨……面目全非……孤再也看不到他了……”
瘦的不成形的骨节,无力的从赫连煊的手臂上滑下,秦侯虚弱的身子,早已支撑不住这巨大的痛苦,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带翻了旁边的桌椅,发出刺耳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