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收入鞘中的最后一刻,长天的剑身发出一声呜咽,闪烁着寒光的剑身最后一寸没入剑鞘,终于不再抵抗。
此剑归入鞘中,满室华光收敛,重回寂静。
蒋恒脚步虚浮的上前几步,望着云燃手中那柄已经一动不动的长剑,仍然心有余悸。
“沈少宗主、云道长,这是结……结束了?”
云燃握住长天剑柄,确定已经再度封剑,这才将其递出交给蒋恒。
“是,此后还请蒋门主妥善保存此剑,贵府之中唯有令嫒可解开封印、令其出鞘,但在她结婴之前,最好不要尝试,否则令嫒制不住其中剑灵,又将生祸。”
蒋恒接过那剑,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重量,想起方才情形,难免心有余悸,但还是问道:“所以……我与枝儿……还有家中其他蒋氏子弟,不会再为梦魇所扰了?”
云燃颔首,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剑灵本性不坏,只是囿于当年蒋前辈的心魔,非要求个究竟而已,因此它入梦,只是探究你们可否堪破心魔,求得剑心通明,却不伤人,也唯有蒋氏子弟与蒋前辈血脉相连,被它错认为主,才会遭其于梦中拷问。”
“竟是……竟是如此……”蒋恒喃喃自语,感觉简直如做梦一般。
他万万没想到,折磨了满府蒋氏子弟三年的梦魇,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说起来简直都有些好笑。
离开宗祠时,蒋雪枝候在门前,扑通一声跪下,红着眼圈道:“是女儿任性妄为,瞒着父亲偷偷溜进宗祠,想要试试自己能不能拔出长天……才致使全家被我牵累,女儿愿受父亲责罚。”
蒋恒看着女儿乌黑柔软的发顶,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却什么责怪的话也没说。
后来沈忆寒与云燃辞别离开时,本以为云燃会如从前般缄默不语,却发现他最后虽的确什么话都没说,但却实是欲言又止了数次。
“你是想劝蒋门主,蒋小姐天资卓绝,自有道途,不必太过急于求成,偃苗助长?”
沈濯又一次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云燃已半点不觉意外。
他走在他身侧,长长的折扇散发着一股淡淡墨香,这清幽的香气汇入了沈濯身上那股常年带着的花植香气之中,变得更为馥郁了几分,折扇掩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泛着狡黠秋波的眼。
“你不说才好,实在很不必告诉他们蒋小姐的确是个天才,否则倒叫他们平白生出许多妄念来,把个好好的小姑娘折腾的死气沉沉的,来时我就纳闷,惠陵城这样温暖明媚、四季如春之地,怎么给女儿取个‘雪枝’这样冷冰冰的名字,原来是为了与他家从前那另一位名字冷冰冰的天才更像些……真是的,又不是取个相似的名字,就一定是一样的天才,再说蒋小姐又不是谁的影子……”
沈濯还在他身边念念叨叨,走路时,腰侧的那银铃也随之一下接一下的轻响,像是一片羽毛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耳畔轻拂。
云燃垂下眸去,心中却忽然想到了那拷问了长天剑数千年的问题——
剑心通明……究竟何为剑心通明?
蒋宵寒至死也未得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他……能将长天重归于鞘,也只是凭借自己对它的压制,几乎全靠蛮力,他其实也并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的剑心是否通明?
云燃并不知晓,但他却知道自己念头未净。
一念不净,而生千念。
沈濯似乎看到了什么新奇玩意,正兴奋地朝前方冲了过去,那银铃声渐渐远离耳畔,似乎也终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要是能把这个声音永远留在他的耳边就好了。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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