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翻涌的积雨云像一锅沸腾的铅水,飞鸿100私人飞机的机翼在乱流里抖得厉害,几乎要散架似的。
皮质封面的边角被周晓涵指尖攥出深深的褶痕,她盯着日记上的文字,指腹反复碾过纸面凸起的墨迹。飞机穿越云层的轰鸣突然远了,机舱内的空调风带着金属味扑在脸上,她却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往头顶涌。
牛皮纸卷宗边缘泛着焦黄色,在灯光下投出不规则的阴影,像极了卷宗里那张被撞变形的保险杠照片。我指尖叩着桌面,第三次确认封皮上的名字—白世青,钢笔字凌厉,和白家老爷子在财经杂志上的签名如出一辙。
赵星榆的指甲在卷宗脊骨上轻轻刮过,发出细弱的沙沙声。我盯着她耳后那缕垂落的碎发,上周我们再一次为周晓涵的事情争吵时,我看见还别在耳后。
阳光正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斜切进来,在她手背上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我忽然想起三年前那桩类似的交通肇事案,也是这样的傍晚,她攥着受害者家属的血手印证词,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纸里。
“这个白世青是个典型的富二代,用句话来说就是那种只顾玩乐不考虑后果的那种人。”我手中的资料已经被攥出深深的褶痕,我担忧的眼神时不时的看向赵星榆,“这一次交通肇事案并不是那么简单,毕竟以白家人的性格一定会保他。”
“所以我才来和你商量,看看我要不要接这个案子。”赵星榆指尖划过我的前胸,她沉声说道,“我想我知道你一定希望我接手这个案子。毕竟这样一来才可以转移视线,让你更好的去对付白家。”
我原本拿在左手的咖啡停在了半空中,我转过头眉头紧蹙的看着赵星榆:“不,我并有这样的想法。”我顿了顿,声音轻了起来,“我认为我要一个人对付白家……我并不希望你牵扯进去。”
赵星榆忽然低笑一声,指尖转而扣住我拿咖啡杯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渗进来,烫得我指尖微颤。她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目光却亮得像淬了火:“其实一直以来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去面对白家……至少让我做一些什么。”
咖啡杯沿磕在我手背上,温热的液体晃出几滴,我没心思擦。
“那不一样。”我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次是交通肇事案,白家为了保他,什么脏手段都做得出来。你接了案子,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赵星榆伸手抚过我蹙起的眉峰,指尖微凉:“这些年你总想着把我护在身后。可你忘了,我是个律师,是个保护别人的律师。”她顿了顿,指尖滑到我喉结处轻轻一点,“我接这个案子,不只是为了你。白世青撞了人想拿钱摆平,受害者家属昨天在律所门口磕得头破血流,我赵星榆还没怂到见死不救。”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紧。窗外的太阳被乌云遮住了,那稀稀拉拉的雨不知何时大了,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像在敲打着我紧绷的神经。
“你也说过我却忘了自己作为一名律师也在刀刃上跳舞。”赵星榆忽然压低声音,气息扫过我耳垂,“我已经陷入其中,能帮到你何乐不为?”
我看着赵星榆眼中跳动的光,那是一种我再熟悉不过的执拗。这种执拗曾让她在法庭上为了一个看似无望的案子据理力争,也曾让她在深夜里对着堆积如山的卷宗不肯休息。
“你总是这样。”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难以言说的动容。我伸手握住她停在我喉结处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让我稍微安定了一些。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房间里只剩下雨点敲窗的声音,还有我们之间略显沉重的呼吸。
“我知道你担心我。”赵星榆轻轻挣开我的手,转而环住我的腰,将头靠在我的胸口,”但你也要相信我。而且为了周晓涵,我觉得我这样做是值得的。”
我收紧手臂,将赵星榆紧紧拥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力量,也能给自己一些安慰。
“白家不一样,他们是真的敢动真格的。”我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星榆在我怀里摇了摇头:“再怎么样,他们也不能公然违法。我是律师,有我的底线,也有我的武器。”她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坚定,“而且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和我比起来是九死一生。”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让我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我知道,一旦她下定了决心,就没有人能改变。
“好吧。”我终于松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妥协,“但你必须答应我,凡事都要小心。有任何情况,立刻告诉我。”
赵星榆笑了,那笑容像雨后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房间里的阴霾。“我答应你。”她说着,踮起脚尖在我唇上轻轻一吻。
那一瞬间,所有的担忧和不安仿佛都被这个吻融化了。我低头加深了这个吻,仿佛要将彼此的力量传递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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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我们才缓缓分开。赵星榆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里带着一丝羞涩,却依旧坚定:“好了,我现在该和你谈谈案子的细节了。”她说着,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这样你也可以帮助我分析一下这里面的一些情况。”
我点了点头,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案子上。
“白世青的情况,尤其是那晚的事情我有过深入的了解。”我开始讲述自己知道的信息,“他那天晚上参加了一个酒会,喝了不少酒,开车回家的路上撞了人。据说当时他并没有停车,而是直接开回了家。”
赵星榆皱起眉头:“肇事逃逸?这性质就更严重了。”
“是啊。”我叹了口气,”但白家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第二天就找到了所谓的目击者,声称当时开车的不是白世青,而是他的一个朋友。现在那个朋友已经‘主动站出来认罪了。”
赵星榆冷笑一声:“真是惯用的伎俩。我想你一定调查过那个所谓朋友的底细。”
“查了。”我点了点头,“是一个欠了巨额赌债的小混混,我认为白家给了不少钱。”
“这就好办了。”赵星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种证词的可信度本来就不高,只要我们能找到足够的证据,就能推翻它。”
我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稍微放下心来:“你继续派人去查那个小混混,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我顿了顿,“这一类人既然可以被钱收买,也可以用别的方法获取到一些真相。”
“好。”赵星榆点了点头,“你知道受害者的情况吗?”
“了解一些。”我的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受害者是一个女学生,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母亲和一个年幼的妹妹。她是家里唯一的希望,现在她出了事,整个家都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