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他震撼的是一段手机录制的模糊视频,远远的能看见一位穿着粉色睡衣的小女孩蹲坐在阳台上,左手拿着她的拨浪鼓,右手拿着会发光和播放音乐的魔法棒,她一下接一下摇着左手,小魔女变身的欢快音乐里,红蓝紫三色光变换,将她的脸照成下雨天的霓虹灯,她在哭。
视频后接了一段事后采访,原来那时候她妈妈被传染了,不知道怎么去医院,“明明妈妈就在我身边,我们就在家里,可是我真的好害怕。
我没有办法变身,所以希望有别的人或者神仙看到我,救救妈妈。”
一片漆黑里,顾轻舟觉得身上更冷了,他按下暂停键,不慎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啪。
通道的壁灯打开,温执意拎着嗡嗡作响的油锯站在楼梯上,警惕地望着声源。
看清客厅里的状况,他关掉那把武器,随手放到一边,“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顾轻舟清了清嗓子,下意识要往房间里跑,温执意已经坐在他身边,“我至少阳过两次了。”
顾轻舟突然惭愧起来,“第一次感染,比较紧张。”
“喔。”
温执意瞥见他的手机屏幕,定格在那位伤心地挥舞玩具的小女孩采访画面,“她妈妈后来康复了。”
又说:“基本所有人都感染过一两次。”
他明白温执意是在安慰他没事,但看到那时情景,心里很难轻松。
“你第一次感染是什么感觉?”
“记不清了。”
温执意想了想,明明才只过去了三年,细节却完全模糊了,那场全球性灾难不再被媒体提起,连常常用来分析防控结束后经济形势的“后XX时代”
也成了过时的名词,“那时候已经不需要去隔离舱了。”
“那你当时痛吗?”
顾轻舟的身体被一种酸酸的物质占领,包括心脏,他忍不住想,那时候温执意也像他现在一样痛吗?
温执意只是简单回答:“还好。”
流行病开始离顾轻舟出事只过去了半年,那时候全世界都在痛,所以他个人的痛苦显得很微弱,好像可以承受。
“蒋一阔呢,他在不在你身边?”
“二零年我还不认识他。”
半晌,顾轻舟只是用因为发烧显得有点红的眼睛看着他,盯到眼眶酸酸的才眨了一下眼睛,“对不起。”
温执意只当他发烧了在说胡话,顾轻舟又说:“他不行。”
这就对了,抓住一切机会诋毁蒋一阔才正常。
他的眼神实在越界,温执意向后靠,和他稍微拉开距离,“二零年你在哪里?”
顾轻舟不好说是在墓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那有人给你送菜吗?”
看纪录片里的情况,城里应该也没人能去烧纸。
顾轻舟于是回答:“没有,但是好在我也不太需要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