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电脑合着,搁在他腿上,温执意应该是回来拿电脑,发现他不在,就在沙发这里工作了。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顾轻舟,顾轻舟像对司机那样,伸手抹花脸上的水泥色眼影,“是我,你别害怕,是画上去的。”
他还在想万圣节的托词对温执意奏不奏效,但温执意显然比司机冷静,比韩琛聪明,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也比那两个人都坚定,只是看着顾轻舟,他就明白了一切。
“你去能研所了。”
顾轻舟老实承认,温执意单手撑在膝盖上,手背抵着左边下颌,就那样微微侧着一点脸看他:“为什么?”
明知故问,顾轻舟还是在那样的眼神里败下阵来,他坐到温执意旁边,叹了口气,“因为你前男友给我托梦了,说有人欺负你,叫我替你撑腰。”
温执意喔了一声,小腿碰倒了搁在地板上的酒瓶,里面还有一点酒液,是顾川带来庆祝同居的那种,地板变成一大块青提冰茉莉味道的浮冰,他们安静地对坐,共同漂浮在夜晚之上。
“顾轻舟……”
温执意突然叫他的名字,顾轻舟心里一惊,温执意很快抽出一张湿巾,替他将脸上的沟沟壑壑一一擦干净,摸过他的眉毛,眼睛,颧骨,鼻子,嘴唇。
“顾小船……顾川……”
食指停在顾轻舟的唇角,嘴唇变成琴键,被弹了就发出乐音,“谁能让你开心,我就是谁。”
温执意狡黠地笑,“蒋……”
他只说了个姓,刚才还含情脉脉的人就暴躁地打断:“他不行!”
温执意就又笑得很夸张,倒在他身上。
湿巾卸不干净化妆品,顾轻舟的脸灰灰红红,像从煤灰里捞出来的一块碳,然而温执意对着这张脸,很认真地问:“要接吻吗?”
顾轻舟摸了把湿湿黏黏的脸,“我更想去洗脸。”
温执意仰面躺在他膝上,转头时发丝扫过他腿面,是比西裤的聚酯纤维更柔软的织物,水晶吊灯在他眼睛里变成分散的细小光点,眼睛眨一下就跟着闪烁一下。
他没起来,“那我要去刷牙吗。”
顾轻舟冷哼,“这次不会又是分手冷静期吧。”
温执意闭上眼睛装死,顾轻舟拽着他胳膊把人拉到肩膀上,作出一个标准的拥抱姿势。
温执意的手滑到他腰间,去玩他破破烂烂的衬衣,手指伸进破洞里,勾着丝线向外拉。
顾轻舟轻轻拍着他的背,嘴上凶巴巴:
“就安慰安慰你,不献身,别得寸进尺啊。”
皮肤上传来一阵痒意,有一根棉线被扯断了,线头落进衣服里。
罪魁祸首无辜地举起手来,顺势攀上他脖颈,把脸埋进他颈窝,颈动脉一下下鼓着,温执意的耳朵变成一只海螺,只装着他心跳的频率。
腰带扣动了动,每个字都敲在锁骨上,“还你一次。”
“不要你还。”
加班做鬼,顾轻舟昏昏欲睡,“要你欠我。”
“你确定?”
“反正明天起来又要忘了。”
倒地的酒瓶正面对着他们,酒精含量5。5%,用作酒后乱性的道具实在勉强。
顾轻舟堪堪掀开眼皮,斜睨他:“架不住有些人爱耍赖,上次也是装醉吧。”
温执意示弱:“我把行李拿回来了。”
抱着他的人没反应,呼吸均匀,就这么睡着了。
温执意睡不着,打开电脑继续写他的说明材料,被举报向他行贿的供应商生怕断掉和能研所的合作,十分配合,这部分自证差不多整理完了,至于生活作风,文档光标停在空白的第一行,慢吞吞后移几个字符又回到原点。
他打开手机,此刻最最让他心神不宁的东西躺在里面,和蒋一阔的聊天被他设成了消息免打扰,最新消息是一张图片,下午发来的,聊天框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那个他迫切想知道的答案终于来临,但他却没有勇气打开,一直以来他想要的答案只有一个,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出现一个小小的声音,如果不是呢?那他能够转身就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