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末,晏惟初的车驾驶入瞻云苑,刚停下,郑世泽笑着迎上来,亲自扶他下车。
“陛下……”
这小子才开口,瞧见晏惟初不悦神色,立马会意换了个称呼:“世子爷。”
晏惟初颔首:“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别让人知晓我跟你认识。”
“……”
好吧。
郑世泽见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不再自讨没趣,留下个机灵的管事伺候晏惟初,先走开了。
那管事谄媚笑着伸手:“世子爷,您请这边。”
晏惟初提步跟上。
穿过一段抄手游廊,只见亭台楼阁依势而起,朱楼掩映飞廊环抱间,有跌瀑泻入石潭,水声泠泠,一步一景。
领路的管事为晏惟初介绍,这一片名为枕流栖,是供贵客们下榻歇息的地方,秣马院在东侧,他若有兴致,可亲自去挑选合心意的马匹。
步入山间的望轩里,凭栏便可俯瞰前方的鞠场。
先到的人就已下了场,气氛热烈,不时有喧嚣声浪传来。
这瞻云苑是当年太祖皇帝御赐之地,原是京中勋贵子弟们演练弓马、切磋武艺的私家校场,经过这百十年演变,如今早已成了专供这些纨绔公子哥们击鞠玩乐、嬉戏消遣之所。
各家轮流攒局,三五不时的比上一场,很是热闹。
今次是郑世泽第一次攒局,晏惟初给生母追封后也给郑家赐了一个伯爵位,虽不是世袭,但郑世泽那小子也算一脚踏进了这个圈子的门。
邀帖发遍了京中各家高门子弟,不管那些人私底下如何看不上郑世泽,一个个却都被家中长辈赶着来了。
毕竟皇帝亲政后郑家势必炙手可热,皇帝对他们这些人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也好从郑家这边探之一二。
但要办这个击鞠赛其实是晏惟初的意思,他给自己借的这个安定伯世子的身份,也该出来现一现了。
一来看看这些勋贵子弟中还有多少有真本事的人,二来……寻个由头结识谢逍。
驰道上,郑世泽正与下人交代事情,一偏头看见定北侯府的马车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谢逍不来,他没法跟晏惟初交代。
这便攒起笑脸上去迎接。
车上下来的人却不只谢逍一个,还有他那位“青梅竹马”
,郑世泽迅速冲身边人使眼色,让之去禀报晏惟初,这才迎上前:“侯爷,久仰!”
双方不咸不淡地寒暄了几句,郑世泽还要应酬别的客人,留下侍从迎他们进去。
走远之后苏凭开口道:“我见今日来的人不少,各个府上的车都在,这郑家人面子还挺大。”
谢逍淡道:“辇毂之下,历来如此,风水轮流转罢了。”
晏惟初还在轩中喝茶,听罢下头人说的,皱眉问:“侯爷把人带来的?你们少爷还给那位发了邀帖?”
“冤枉啊!”
郑世泽就知道这些下人说不清楚,亲自赶来解释,果然一进门就听见晏惟初质疑自己,赶紧喊冤,“我给他发邀帖干嘛,那苏小郎君家里现在官职最高的叔父就一个地方上的都指挥佥事,我都没想起他,他分明是跟着定北侯来的……”
“你可以闭嘴了。”
晏惟初冷声截断他的话。
郑世泽自觉闭上嘴。
晏惟初问:“人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