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看他,廖雪鸣窝着背迈出探监室,在走廊停下。深呼一口气,肩膀跟着颤抖,用手反复擦着脸。
廖雪鸣走后,狱警却悄悄退到门后,魏执岩坐在椅子上没动。
果然几分钟后,探监门再次被推开,陆炡闲庭信步似地进来。
屋里暖气足,他脱了大衣外套搭在椅背,把椅子往后拉了一截坐下,翘起二郎腿,推了下眼镜:“看样子是在等我。”
魏执岩在心里暗暗骂了句“装货”,直言:“陆检不妨有事说事,都是聪明人没必要绕圈子。”
陆炡哂笑,“魏法医,你放心。我们之间的对话,不会被任何人记录,这点我向你保证。”
镜片后狭长的丹凤眼打量一圈被“铁笼”罩住的空间,扫过他腕间的桎梏。
最后迎上魏执岩平静而沉郁目光,低声问:“恩和其其格的案子,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第60章他好帅呀
静等十余秒,魏执岩抬起下颌,“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
陆炡并不恼,说:“事到如今,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这段时间我弄来一些资料,找了些人,心里也差不多有了个谱。”
这话让对方来了兴趣,“那烦请陆检说说看。”
“你妹妹的死因,牵扯的不仅是当年外蒙大使馆的成员,而是某个已经定性的外交案。”陆炡身体微微前倾,操持着一口最擅长的引诱语气,“你难道不想让蒙了二十年的真相公之于众,替你妹妹讨回个公道?”
“我想?”仿佛听到滑稽荒诞的笑话,魏执岩笑得露出一口森白的牙,“检察官同志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这个人可没有崇高远大的理想,不然我也不能行凶,是不是?我想做的、要做的事都完成了,以前也好,未来也罢,与我何干?”
稍微出乎意料的反应,陆炡表情略僵,眯起眼:“很好。”
褐色眼珠直直盯着玻璃墙外的人,魏执岩反问:“既然是检察官想做的事,何必到我这来寻个台阶。还是说你根本不忍心做出‘弑君’的决定,舍不得你们陆家高高在上的资本?”
一番话深中肯綮,陆炡脸色很沉,但向来怒极反笑。
他起身,椅子腿拖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刺耳声响,“我会想办法让你移交到省属监狱,不过至少得等到年后。”
“感谢。”
“别误会,单纯为了让廖雪鸣来探监不用跑那么远。”
陆炡短暂地合上眼睑,本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指望真从魏执岩嘴里套出什么。
抓起椅背上大衣要走,身后的人开口:“你想知道的,其实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悬着的电话筒传出的声音虽弱,还是被陆炡清晰捕捉。
——“路易十六不甘心被剥夺权利,假意拥立宪法。为恢复王朝,一七九一年六月,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逃跑。”
这是魏执岩被捕前一天,在长暝后山宿舍中同自己讲过的所谓“答案”。
陆炡已然没有猜字谜的心情,躁得额角突突直跳。
他回到桌前,单手撑着桌面,俯视魏执岩,把先前的话还给他:“魏法医不妨有事直说,都是聪明人没必要绕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