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沙哑,带着点粗粝,魏司旗闻声望过去,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发顶。
他随意扫了两眼,不由拧起眉,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可他半跪着,看不清身影,面容又隐在阴影里,他一时有些犹豫,不确定到底是错觉还是真的见过。
“你……”
他刚想让他抬起头来,不远处管家脚步匆匆赶来。
“王爷,承恩公醒了,正拿着鞭子狠命抽世子。”
魏司旗撇撇嘴,这些人就喜欢玩这套,虚伪!
“让他抽,等抽死了再过去也不急。”
他知道冯雄不过做样子,肯定不会真把他那宝贝儿子怎么样,下意识的发言让他忘了此时环境比较特别。
萧彧瞥了他一眼,轻轻推着顾茉莉,
“去吧,让她们先侍候你沐浴,好好去去乏,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
顾茉莉目光在他和魏司旗身上转了转,微微点头,带着一直没敢吭声的上珠和甘露回去了。
拓跋稹听着轻巧的脚步声离去,强忍着抬眼的欲望。
他能感受到有道视线投向了他,平淡、幽深,似乎透着审视,又似乎没有。
他的脊背愈发往下弯,像是无法承受那股压迫感。
须臾,视线离开。
他还是没有抬头,直到那道冷沉香的气息消失,他依然恭敬而谦卑的跪着,宛如王府里最寻常的下人。
魏司旗眼神扫过他,将之前那股疑惑抛到脑后。
应该是看错了。
鬼使神差的,他看了眼后院方向,随即便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摇摇头,在萧彧几乎快走没影时,疾步跟了上去。
混乱了一番的演武场恢复了寂静,拓跋稹慢慢站起身,眯眼望向府外。
海东青庞大的身影还在天上盘旋,引得不少人在下驻足围观,又不敢靠近。
鹰的确一般不随意攻击人,除非饿极或先受到攻击,或者——
见到了以前攻击过它或巢穴的仇人。
它们非常记仇,还有超强的记忆力,能记住对方的气味、相貌和体型。
他垂下眼,看来京城也不能久待了。
*
萧彧和魏司旗还没到前厅,隔着老远就听见了冯宝宝凄惨的叫声和鞭子抽在身上的皮开肉绽声。
魏司旗挑眉,来真的呀?
他悄声问萧彧:“他们家怎么得罪你了?”
不是意识到了严重性,冯雄决计不舍得这么对他的心肝。
冯宝宝,从名字就知道,他对这个儿子有多宝贝。
与东宁王家闺女多没儿子不同,冯家一直是一辈只有一个子嗣,到冯雄这代,先生了女儿冯音真,他们都以为香火要断了,谁知多年后居然意外又添了个儿子,自然喜出望外,捧在手心里要星星不给月亮,纵得他打小就像个小霸王。
等到后来冯音真成了太后,他做了国舅爷,更是张狂得没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