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寿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不,应该是倒了八十辈子的霉了。
每回要一遇到舒心的案子,就会碰到这位爷。
这回倒好,还是巡查御史,想阻止都不行了。
吴寿苦着一张脸硬憋了一句出来:
“舒姑娘,昨天这人证物证都已经到堂,致使顾氏身亡的原因,想必本官就不用说了吧?
本官劝你还是快快认罪,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说完,吴寿悄悄的观察了下牧无忧的神色。
牧无忧神色不动,似乎对吴寿要拷打舒心完全没有意见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大白天更为清晰地看到心儿脸上的伤痕,以及没有梳洗的狼狈样子时,他的心再次狠狠地疼了。
吴寿一时有些摸不清牧无忧的想法了。
舒心自然是不会认罪的,她再次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疑点,顾氏是否是因腐坏食物中毒而亡。
牧无忧眸中带笑,眉桃一挑,转眸看向吴寿。
不知是不是今日天太热,吴寿的官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仵作验明顾氏的死因再审吧。被告先暂时收监。”
一直没说话的牧无忧淡淡地问道:“既然连原告的死因都没有查清,那么被告还不一定有罪,为何要收监呢?”
吴寿忙道:“对对对,您说得对,不应该收监。
李拓、李谓、舒氏、清石,你们四人先行回家,待本官下次开堂再来听审。”
“嗯?吴大人平日就是这般放纵待罪之人的么?万一他们真的有罪在身,趁此时机出逃可怎么办?”
牧无忧平静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吴寿忍不住在心中大骂,老子收监你不许,不收监你又有意见,官大一点了不起么?
可是表面上,他却是不敢骂牧无忧的,还得赔着笑脸问道:“是下官经验欠缺,不知此事,御史大人有何高见?”
他就不信牧无忧能想出个既不收监,又能不让这些人离开的办法。
牧无忧果然有些为难地皱了皱俊挺的双眉,看得在堂外看热闹的百姓都替他揪着心。
“本官初来乍到,对案情一无所知,按说不应该多说什么。不过既然吴县令你询问本官,那么本官怎么也得帮你一把。
把上次堂审的笔录拿来给本官看一看吧。”
吴寿心里一咯噔,两只眯眯眼睃向了师爷。
师爷悄悄向他点了点头,拿起桌上厚厚的一叠记录,交到牧无忧的案前。
一时间,满堂寂静,只有牧无忧认真翻阅堂审记录的纸张摩擦声。
吴县令等县衙的官差和肖大壮等原告是不敢出声,
李拓等人则是怕打扰到这位大人思考,不能帮他们清洗冤屈,
而堂外听审的百姓,则是被牧无忧的风采所迷倒,连呼吸都放得极清浅……
不多时,牧无忧就翻完了上次的记录。
虽然师爷早就在上面做了手脚,让记录看起来对原告更为有利,但牧无忧仍是一眼就发现了异状。
他看着吴县令,似笑非笑地问道:
“四名被告中,清石指证运来饭庄的大掌柜,可是大掌柜和二掌柜都否认,为何吴县令不对清石用刑?”
吴县令摆出一副公正廉明的样子道:“本官审案,不到万不得已,最不喜欢用刑。”
“哦?”牧无忧长长地哦了一声,听得吴县令心肝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