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大钟的半点敲击声成功的打断了我的思绪,他该上早自习去了。纱布也包扎完了,应该不会发炎。
&ldo;好了么……&rdo;
&ldo;嗯。&rdo;扶他从腿上爬起来,帮他扎好皮带,可怜,腰身瘦的只剩一尺六了,&ldo;尽量别走动,你自己有数吧?&rdo;
他估计没从刚才的瑟缩中恢复过来,接过泡好的茶,头压的很低,什么话也没说便出门了。
下午五点半,风雨骤来,江南地区独有的台风气候在即将结束的八月份仍持续存在着。
我正愁没法子脱身,捡了个现成,借口没收家里衣服,摆脱了那些医生护士的纠缠。其实车祸病人本来就没什么好紧张的,留我,无非就是站着指手划脚,万一出什么事,他们也好推脱责任。可我还不是院长呢就得这么累着,那以后还活不活了?
父亲借58岁的生日之名,开了个小派对,参加的人不过十来个人,可都是局长级的老狐狸精。我以为他的意思是让我熟络关系,没想到他还算计了别的。
柳姨将我拉到那女人面前时,我真的一点没想起来是谁,直到她倩笑着轻轻巧巧的出言嘲讽:&ldo;真是贵人多忘事啊。&rdo;
这种口气,这副模样,这个德行‐‐我的记忆像被手术刀的反光一闪,直觉叫道:&ldo;虞可婷?&rdo;
&ldo;可婷就可婷吧,加个虞字,反倒生疏了!&rdo;柳姨笑着说,&ldo;我还有事,你们先聊啊。&rdo;说罢,一闪便没了人影。
我只能友好的对她笑笑,纳闷怎么会在这儿遇见,我已经快忘光了。
&ldo;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在这儿?&rdo;她一点没有初见的局促,语气亲切,眼神傲气。
我偏头看父亲身边的那个中年人,说:&ldo;虞杰是你父亲吧?&rdo;新任的卫生副局长,我早该想到的。
&ldo;我记得我十几年前就告诉你了。&rdo;
十几年前你父亲不过是个办公室主任。倘若那时他便是副局长,我不会忘记你虞可婷。这应该不是什么巧遇。我们之间没那缘分。应付一个女人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若是这个女人被父亲相中,可就不是应付这么简单了。想想也应该知道他们不会这么轻易让我拿到我想要的一切。
可麻烦就在于,我从来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
晚宴结束后,开车送虞可婷回了家,又转去效实,时间已经过九点半。雁文该下夜自习了。新车不是我中意的那一款,可我已经负债累累了。这是不得不买的。
等在门口不多久,见他和几个同学跑出来,嬉笑着到门卫处,停歇了。他手上半撑开的伞,借着微弱的灯光,依稀可见伞面印着&ldo;献血爱心&rdo;的字眼。‐‐去献血了?他到献血的年龄了?‐‐见鬼!
&ldo;咦?你怎么来了?&rdo;他看着我,有些意外,用手背抹着颌下的雨水,回头对同学说,&ldo;我大哥。&rdo;
大哥?外人面前他到是叫的顺口。我只好大哥似的对他那些同学客气:&ldo;风挺大的,送你们一程吧?&rdo;
&ldo;不用了。&rdo;其中一个说,&ldo;我们都是住宿的,就是怕李雁文回不了家,我们还想送他呢。&rdo;
行啊,魅力不可阻挡嘛。早知道这样,都不用我来了。
拎着领子丢他上车,他大叫痛,估计是坐下时擦到了臀上伤口:&ldo;干嘛!王八蛋!&rdo;
&ldo;叫大哥。&rdo;我面无表情的发动车子。
他没叫,安静了一会儿,嘀咕道:&ldo;神气什么,又没一定要你来接。&rdo;
&ldo;是啊!&rdo;我故意大声,&ldo;你李少爷有的是保驾大臣,我是吃饱了饭没事干,自找的!&rdo;
他一愣,哼了一声,扭开脸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