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年轻警察的脚步声和塑料袋相互摩擦的簌簌声响。接近东侧尽头的房间,年轻警察感到莫名的寒意,仿佛前面那扇门里正释放出阵阵冷风。
来到门前,他把塑料袋都移到左手,犹豫了一下,抬手敲响了房门。
&ldo;谁?&rdo;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
年轻警察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探进半个脑袋。过低的室温立刻让他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同时,那股令人恐惧的味道直蹿鼻孔。
&ldo;马队。&rdo;他努力不去看解剖台上那具青白色的尸体,喉咙里变得干燥,&ldo;饭来了。&rdo;
&ldo;先放会议室吧。&rdo;马健挥挥手,&ldo;我们等会儿再过去。&rdo;
年轻警察忙不迭地答应,迅速关上门离去。
马健转过身,双手叉腰,死死地盯着解剖台上的尸体。
墙角的柜式空调机呼呼地转动着,出风口处冒出大团白汽。室内的温度很低,马健的额头上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上的蓝黑条纹短袖衬衫也汗湿了大半。
杜成站在他的对面,双手环抱在胸前,脸色铁青,眉头紧锁。
法医蹲在地上,从尸袋里拎出一条人体小腿,前后端详了一番,放在解剖台上。
&ldo;暂时只能拼成这样。&rdo;他后退一步,摘下口罩,&ldo;操!&rdo;
这是一具成年女性尸体,被分割成头颅、躯干、左右双上肢、左大腿及小腿,共八块。断端被临时拼凑在一起,死者的姿势显得怪异,加之右大腿及小腿缺失,看上去并不像一个人。
杜成绕到死者的头部前面,低头仔细观察着。死者蓄长发,散乱,头微右侧,面部肿胀,口半张,双眼微闭合,瞳仁暗淡无光。
&ldo;死因是什么?&rdo;
&ldo;初步判断是机械性窒息。&rdo;法医指指头颅的断端,扼痕清晰可辨,&ldo;应该是掐死的。&rdo;
杜成看看马健,后者沉默不语,牙关紧咬,脸颊上的肌肉凸起。
&ldo;稍后做毒物分析,不过我觉得意义不大。&rdo;法医点燃一支烟,&ldo;还是他干的。&rdo;
&ldo;死亡时间呢?&rdo;
&ldo;八小时以上。&rdo;法医戴上手套,&ldo;具体时间,验完胃内容物再通知你们。另外……&rdo;
他指指解剖台上残缺的女尸。
&ldo;找找右腿,这种样子,家属看了会疯的。&rdo;
马健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委顿下来:&ldo;争取吧。你先忙着,有发现立刻通知我们。&rdo;
说罢,他向杜成挥挥手:&ldo;走吧,先吃饭去。&rdo;
会议室里门窗大开,清新的空气穿堂而过。尽管有些微微的凉意,但是对于刚刚从法医解剖室走出的马健和杜成而言,仿佛从严冬一下子穿越到盛夏。更让人感到稍稍愉悦的,是满屋的食物香气‐鼻腔内的尸臭一扫而空。
几个同事正围坐在会议桌前吃早饭,看到他们进来,纷纷起身让座。马健和杜成刚刚坐定,豆浆、包子和茶叶蛋就推到了面前。
尽管已经饥肠辘辘,马健的胃口却不怎么样。吃了半个包子,喝了几口豆浆之后,他就点燃一支烟,环视了一下正在埋头大嚼的同事们,开口问道:&ldo;情况怎么样了?&rdo;
一个穿着布满汗渍的短袖衬衫,头发蓬乱如鸡窝的警察咽下嘴里的包子:&ldo;尸源查找在进行中,昨天下午来了几拨人,都是近一个月来报人口失踪的,不过都不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