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联系。”他重复道,明知这很可能只是一句客套。
许兮若向他和向杰点头告别,转身离去。高槿之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中。
“你还好吗?”向杰关切地问。
高槿之没有回答。他的心彻底乱了。几个月来建立的平静在见到她的瞬间土崩瓦解。那种渴望,那种舍不得,如潮水般涌回。他确定自己还深深爱着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确定。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现在的他依然没有能力健康地去爱一个人。他还在康复的路上,而那条路,漫长且孤独。
那天晚上,高槿之没有打游戏。他坐在黑暗中,手里捏着许兮若给他的名片,反复回想车展上相遇的每一秒。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
最后,他把名片放进抽屉,没有保存她的号码。
有些爱,只能放手。有些战争,只能独自面对。
随后的日子变得更加艰难。高槿之发现自己无法停止想念许兮若。在驾驶座上,他会恍惚看到她就站在某个公交站台等车;回到空荡的公寓,他会想象如果她在,会如何布置这个空间;甚至在看电视时,他会不自觉地调到她喜欢的频道。
他开始在深夜写不会寄出的信。
“兮若,今天经过我们曾经住过的那条街,那家便利店还在,但招牌换了。我记得你总是抱怨它关门太早,每次加班回来都买不到酸奶。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理由,没有借口。”
“今天在电台里听到那首我们都很喜欢的歌。主唱的声音还是那么沙哑,但歌词突然有了不同的意义。你说过,时间会改变一切,但为什么我对你的感情却像被封存的标本,永远停留在最初的形态?”
“心理医生说我进步很大,学会了识别自己的情绪。但我没有告诉她,我最常感受到的情绪是后悔——不是后悔与你相遇,而是后悔当初没有足够健康地去爱你。”
这些信越积越多,塞满了抽屉的一个角落,如同他心中无法消解的情感。
向杰和龚思筝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他依然会去他们家吃饭,但更加沉默,常常在谈话中走神。
“他又遇到许兮若了。”一天晚上,高槿之离开后,龚思筝对向杰说。
向杰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在车展上遇到她后,整个人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状态。”
“这不是旧情复燃,”龚思筝冷静地分析,“这是戒断反应。他依赖许兮若那么久,现在虽然表面上接受了分离,但内心还没有真正适应。”
“我们能做什么?”
“只能陪伴,和等待。”龚思筝望向窗外,“这是他必须自己渡过的难关。”
与此同时,许兮若的生活也在继续。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在旁人眼中,她是个事业有成的独立女性,冷静、果断、游刃有余。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深处某个部分依然悬而未决。
她偶尔会查看手机,潜意识里期待着什么,然后又为自己的这种期待感到恼怒。高槿之没有联系她,正如他承诺的那样,给了她完全的自由。这种尊重本该让她感激,却莫名地让她感到失落。
一个周末的下午,她整理书架时,那枚珍珠贝母胸针从一本书中滑落。她蹲下身,拾起它在掌心。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贝母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泽。
她想起高槿之归还胸针时的眼神,那种清醒的痛楚,比之前的任何崩溃都更真实。他确实在改变,以一种缓慢而痛苦的方式。
这时,手机响起,是凯桥从泰国打来的视频电话。
“兮若,”屏幕上的他看起来晒黑了些,笑容明朗,“我这边生意很顺利,可能会再多待两个月。”
“那很好啊。”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愉快。
他们聊了一会儿工作和生活,然后凯桥突然问:“你还好吗?看起来有点疲惫。”
许兮若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最近工作太忙了。”
凯桥沉默片刻,眼神温柔:“不只是工作吧?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