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依抿了一下唇,解释道:“没有,你听错了而已。”车夫摸了摸头,还是有些糊涂,倒是过来帮了一把手,把人给扶上了车。这次他倒是没有耽搁,以最快地速度往前面赶着马车。车内,四个崽崽都睡着了,云依依瞅着车上的人,轻轻道:“他受了很重的伤。”她把手放在白斯年的口鼻间,还能感到轻微的呼吸,证明人还没有死,但是这种情况,必须要尽早看大夫。既然都把人给救了上来,那也只能试试了,燕清河嗯了一声,便问:“附近有医馆吗?”车夫摇了摇头,“没有,这里离京城不远,只有等到了京城才有医馆。”他本来就是绕的近路,要是经过各种小镇县城,着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地方呢。燕清河便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如今白斯年在他的车上,还不知道身上的伤势到底如此,若是死在了他的身边,到时候还真是有理说不清。但若是不救他,直接把他扔下去,这等事情现下也不可能做,毕竟他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正在思考着,马车就停了,车夫道:“到地方吧,我们先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才说,他赶了一天的车了,身心俱惫,又被这件事给消耗了心力,觉得脑子像灌了铅一样。现在天已经很黑了,客栈里面的人早就休息了,好在老板娘还在,他和老板娘认识,之前就打过招呼了,即便扶着一个重伤的人,也很轻易地进去了。云依依先把四个崽崽给照看好了,见他们把白斯年放在床上,适才问道:“你们看看他到底哪里受了伤。”她手里面倒是有一些药,但不知道有没有用。就当他死了白斯年伤得很重,方才一番折腾下来,他闭着眼睛,早就神志不清。马夫本来被死人吓了一大跳,但知道白斯年还活着以后,心下却稍微放松了一些,还去撩开了白斯年的衣服,他的身上都布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那样子委实凄惨。“估计凶多吉少了。”马夫喃喃道,对于救了一个重伤的人,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这人死了,他们还要负责埋起来,想想也是委实麻烦,他之前产生幻听,听到将军什么的,但现在也觉得不可能,只以为自己肯定是听错了。燕清河的眉头蹙了起来,他走近之后,发现白斯年伤势虽然重,但胸下却有一枚断箭,只留下了一个箭头在外面,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五脏六腑,估计就是这个伤口,让他身体越来越虚弱。云依依已然拿了一些止血药出来,“你们把药给他涂上吧,明日去问问掌柜,能不能请到大夫。”马夫虽然说附近没有医馆,但总归应该有办法的,这里既然有人烟,肯定也有会医术的人。她想的也不错,翌日,马夫还真带来了一个人,就是住在附近的老头,平日里面就在高山上采些草药,医术也不怎么高明,但也能为人看看病。他本来听说有病人,只需要开点药,就能换一坛子酒钱,但看到人后,就瞪大了眼睛:“这人很显然是活不长久的。”老头看着白斯年,就跟看个死人一般,根本就不想上前诊治。云依依有些不满他的态度,奈何周围就只有他一个大夫,她才加了价格,那老头才不情不愿地留了下来。人既然没死,那肯定就要试试,万一把他救活了呢?昨日,白斯年身上已经被洒了不少止血粉,但那些不过都是皮肉伤,看着可怖,还不至于伤及性命。药物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但好歹能对付一些小伤口。老头收了钱,自然也就要办事,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总之就流转着难弄两字:“你们去烧盆热水来,我现在帮他处理。”这地方也没有好的药物,他所带来的药材,都是自己去亲自采的,也是白斯年运气好,他最近才采了一株灵菇,能够养心脉,刚好是可以看看能不能保住他的命。马夫便出去吩咐小二了,让他尽快烧水过来。燕清河想起昨日看到的场景,并没有抱什么期望,白斯年所受的伤没有那么简单,这山林里面也没有像样的大夫,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段日子。他看了一眼老头,便出门了,正好云依依刚过来,便问:“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燕清河摇了摇头,那老头都不想救治,就怕人死在自己的手里面了,还是他们逼着人去处理的。“依依,要是就救不了,我们就当没有遇过这个人。”燕清河眸中划过一丝暗色。白斯年作为大周的将军,保家卫国,凡是有大周人遇到,都应该救他一命,但奈何他的情况简直太特殊了,要是一直这么下去,肯定会拖累他们。若是能够救活便罢了,若是不能救活,他也只好把人给扔在这里。云依依一愣,她其实不赞同燕清河的想法,白斯年自然还有呼吸,他们当然应该尽心救治,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况且还不是普通的人命。她垂下眼帘道:“再等等吧,看大夫怎么说?要是能救,就让他和我们一块儿去京城。”现在却不行,现在白斯年全身都是伤,估计会死在半路上。燕清河便不说话了,白斯年能倒在此地求救,就说明这地方根据不安全,兴许还有人在追杀他。他到底是个自私的人,要是因为一个陌生人,把他们一家人都给连累了,他宁愿把白斯年给弃了。他受的大周国的教育,但这么多年来,却长歪了,心中并没有多少光明磊落,人命对于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若不是云依依下来了,他根本不会把白斯年带上车。就当他死了……也可避开一些多余的麻烦。屋子里面,老头的额头上都是汗水,马夫在一旁递着各种草药。“他这样子是很久没有进食了吧,所以一直都醒不过来,你把这株灵菇给他煮了,等会喂给他。”“这到底是个什么人,身上居然有数百道伤痕,还有很多已经结痂了,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待遇,这人是谁?不会是被虐待了吧。”马夫哪里知道这些,就是他一时发了善心,在山林里面救出来的人罢了,他听着老头的碎碎念,倒都记了下来,便让小二按时去做这些。老头道:“这个人以为他是将军吗?身上全是伤口。”电光火石之间,有什么念头闪过马夫的脑海,但又被他给忽视了,“你先处理吧,我出去一会儿。”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又不认识这个人,是死是活与他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你就这么走了。”老头问了一句,便又低头去处理伤势,他其实也挺心虚,毕竟对自己的医术有自知之明,要想把人救过来,他根本就没信心,最多也就是闯闯运气罢了。马夫端着一碗汤进来时,正在费力给人喂汤,不少汤水都洒了出来。“等他醒来后,才能进食,你别白费力气了。”马夫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什么时候醒来。”门被打开了,那老头正想离开,看到来人,便道:“我已经尽力了,救不了。”燕清河脸色有些奇异,还是把钱给付了,“有劳了。”老头本来脸色惨白,呼出了一口气,才道:“他是你们的朋友吗?可以交代后事了,照他的情况,最多活不过五日。”云依依表情严肃,要说难过还不至于,但惋惜还是有的,他们折腾了一番,还是没有把人给救过来,估计这也是他的宿命。“伤势果然太重了吗?”云依依问。白斯年的伤势就算是一个外人,都能看出严重至极,但他还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可见求生欲非常强。“是箭,他胸下的箭刃几乎全部没入他的身体,还在一直往里面移动,估计已经伤到了命脉,只要箭刃还在,他就活不了,但要拔出来,也是绝不可能的。”老头目光一闪便说道,能够中了箭还能挣扎着活了这么久的人,肯定也不是常人。他方才救治人的时候,就对这人的身份充满了怀疑。但他这些年遇到的人也多了,也没有太大的好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