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依道:“为什么不能拔?”老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箭头太大,里面估计还有带刺,拔出来便止不住血,到时候便会血崩而死,所以还不如就这样等死,还能少一些痛苦。”燕清河闻言,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心中也有遗憾,但也没有办法,生死有命,有的事情,他们也改变不了。老头走了之后,马夫用过饭,便去看了一眼白斯年,他们修整了一日,按理说现在便可以出发了,但他鬼使神差又过来了,这人虽说是他的客人救的,但他还是参与了全过程,知道他要死了,他居然还有些遗憾。怎么处理一个将死之人呢?总不能把他就扔在客栈里面,他和这家的掌柜虽然熟悉,但要是知道他干出这样的事情,掌柜非把他给撕了不成。白斯年还有意识,恍恍惚惚的,觉得全身都痛,耳边还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但一句都没有听真切,他刚睁眼,就看到一个陌生人。“你是谁?”开头的声音都沙哑粗糙。本来都以为这人要死了?居然睁开眼睛说话了,马夫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估计也就是对生命的敬畏,他连忙跑了出去,大声道:“醒了,他醒了。”屋子里面,白斯年睁着眼睛,看着床头的燕清河和云依依,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他心中有些秘密,最好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要是能带出去最好。“我现在……我是不是剩不了多少时日了。”白斯年问,眼睛还盯着燕清河,这人救他,定然是心善之辈。燕清河倒是没有瞒着他,点了点头,白斯年自己的情况,估计自己也是明白的,他方才还想直接抛下这人走,现在看人醒来了,脸上也没有一丝心虚的模样,颔首道:“白将军,你胸下的箭刃是致命伤,大夫已经来过了,约莫着只有五日了。”白斯年闻言,脸上并没有多大的表情,他的确想要活着,他知道很多事情,这些事情完全就能改变大周的命运,只要一日没有看到沈巡回去,他一日就不能安生。不过,真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他也不害怕。“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若你要去京城,我想让你帮我带句话。”白斯年喃喃道,又想起自己身上什么都没带,唯一的信物都给了沈巡。死马当作活马医燕清河眸光一闪,白斯年如今身负重伤,身上定然是揣着秘密的,且这个秘密很可能给他们带来不利的影响,他本来不该惹来这种事情的。但若是这件事会影响大周的未来,他也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么有发生。“将军,你请说吧,我此番便是要去京城。”燕清河略一思索,还是答应了。白斯年的情况不太好,似乎下一秒就有逝去的可能性,他若是离开了,掌握的事情的便没人知道了,还不若告诉他,到时候他来做这个决定。大周国的将军总是受人尊敬的,他们常年镇守边疆,征战沙场,可以说是用生命来守护大周的安全。燕清河就算没有受到这种熏陶,也知道白斯年的不容易。他以往也看过白斯年,那是一个强壮的男人,眼中都写满了坚毅,如今他就躺在床上,脸颊都凹陷了进去,身上往外渗出了血,残破不堪,就连脸上也布满了各种伤痕,根本就叫人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样。“好,多谢,那你听我说。”白斯年吃力地说道,他想要坐起来,却没有什么力气,眼前还不时黑了几下,根本就看不清楚前面的人。燕清河嗯了一声,刚低下头,就见白斯年盯着他后面看,那儿正站着云依依,她好奇地打量着白斯年,时不时还会皱一下眉。云依依只是觉得惋惜罢了,这样一个大好男儿很快就要死了,她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对生命的认知并不深刻,但后来亲自生了两个小宝宝后,她却能体会到生命的可贵!白斯年稍微缓过来一些了,兴许也是回光返照,他看清了云依依的样子。“这是我的娘子。”燕清河道,言语之间,便是默认了她的存在,并没有打算避开云依依,白斯年无论有什么重要的事,他都无所谓。若是白斯年想说他便听着,能帮则帮,不能便算了,实在没必要让云依依回避,他们之前有什么事情都是共通的。若是白斯年在意云依依在场,不愿意说,那便罢了。云依依思索了一下,突然就上前道:“大夫说其他的伤势都不严重是不是?”“若是那根箭拨出来,是不是就可以了?”“其实要想拔箭也不是特别困难。”反正白斯年都要死了,她其实姑且可以试一试,那根箭不拔也是死,拔了也是死,为什么大夫就不肯试一试呢?燕清河皱了皱眉。白斯年的身上很痛,全身基本都动不了,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已经无力回天,只以为这个女子只是在安慰他罢了。“你若是要去京城,便去周元当铺找掌柜,告诉他军营里面出了叛徒,是大楚国派来的奸细,他们杀死了羌国太子,目的就是要嫁祸给我们。”一句话,白斯年就喘了好几次,但好歹也把前因后果给说出来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若是沈巡没有把消息带到,就只有靠燕清河了。上天能在这个时候让他遇到燕清河,其实也是一种选择,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燕清河听完之后,心中掀起来惊涛骇浪,这的确是一件大事,还是和所有人都息息相关的,他才上任,当然自然能够这是一个盛世,要是战争频繁,多灾多难,又何谈幸福。“好,我会把消息带到的。”燕清河此刻多了几分认真,认真地撕下了白斯年一小段衣服,尽管这并不算什么信物,但他也有办法让人相信。白斯年扯了扯嘴皮,算是露出了一个不明显的笑容。云依依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坚韧的人,只因为把消息给说了出来,就能感到很满足。她也看不清白斯年的面容,但总觉得他年纪不大,这种人将自己的生命都奉献了出去,这一生都是为了大周国所考虑,无私又大无畏,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感到很震撼。“我其实真的可以试一试……”。云依依小声道,其实连自己都没有把握,她大概知道怎么把箭取出来的原理,也有相应的药物。但是这毕竟是落后的古代,很容易就感染,而且她也不是专业的医生,就凭借着纸上谈兵,很容易就出事故。她不敢挑这种大任,这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因此,她就轻微嘟囔了一句,便沉默了下来,心中却有一些念头在蠢蠢欲动。白斯年是个好人,尽管不熟悉,她也能感受到这一点,可惜,好人总是不长命的。既然已经把消息给带到了,白斯年也有些死有瞑目的样子,他接下来便一直躺着,不再说一个字,估计方才也已经把他的体力给耗尽了。“客人,我们今日要出发吗?”马夫问道,他的马儿吃了不少草,又睡了一个晚上,现在也精力充沛了。云依依道:“再过一会儿吧,我们先把午饭用了。”她回到屋子里面,看着四只宝宝都在床上睡得正香,心中的惆怅稍微冲散了一些。“清河,我们就这样走了吧,那……人,我们不管了吗?”云依依问道,她都知道他的身份了,就把人落在这里,怕是有所不妥。但这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出第二个马车,真要把人拖上车去,要是半路死了,那画面更是难以想象,白斯年估计也是想到这茬,所以也没有摆脱他们将他送到京城。“嗯,若是后面他们要过来寻人,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他会尽力把消息给带到,到时候上头自会派人来找白斯年,这便不是他们能够管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