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依点了点头,眉间闪过纠结,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我刚才不是说笑,也许我真的可以救他,要不我还是试试把箭给拨出来吧。”她在脑海里面想了一下步骤,就是把肌肤给割开,然后把箭刃拔出来,撒上药粉,把伤口缝好,期间因为条件有限,只能用酒精消毒,要是运气好一些,伤口没有感染,便能有一线生机。她倒是没有隐瞒,把自己的方法给燕清河说了,又道:“将军看起来是个很坚韧的人,也许能够扛过一劫。”燕清河愕然地看着云依依,平心而论,他本来觉得白斯年活不活下去,都和他无关,他的心太小,能够装下一个云依依和孩子,便很难再装下其他人了,再说了,白斯年本来就是一个陌生人。即便他是大周的将军,与他而言,也不算什么。但白斯年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后,他当然希望白斯年能够活着,最好能活到把这件事给解决,让大周能够平平顺顺。然而,想归想,他却不希望云依依牵连到这件事里面。云依依去拉了拉他的袍子,又觉得有些不妥当,她害怕血腥的场景,其实也不敢动刀的,这可是真人啊,“但我心里面有些障碍,我没有动过手术啊。”“依依,还是算了,这件事就当没有提过。”燕清河眸子里面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他适才想起云依依方才还夸了白斯年一句,说他性子坚韧什么的,语气中还有所欣赏,明明知道两人并不相识,他还是对白斯年有些不愉。云依依觉得可行,反正也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你不希望他活过来吗?若他死了,到时候一切都会乱套的。”她也不傻,听了白斯年的话后,也想到了许多,这么大的秘密,他们就算带到话,期间也会出很多岔子,但是白斯年若是亲自去,那就是最大的证据,谁敢不相信他说的话。“你快去把那个大夫叫来,他是大夫,自然比我更懂医理,然后去准备热水,酒水,还有针线,还有一碗糖水和盐水。”云依依吩咐道。那大夫说白斯年还有五天时间,但也只是一个估计的时间,云依依便觉得他随时都会死,留给他的时间早就不多了,她也不能耽搁,应该早点就做出决策。手术云依依做事其实还算随性,但也不敢拿人命来开玩笑,如果这是一个毫无价值的人,她兴许只是惋惜一番,便直接放弃了,但他身份特殊,哪怕是有分毫机会,她也想要试一试能不能把人给救活。她是一个很乐观的人,寻常人遇到这种事,就算心中有所想法,约莫也会逃避,等到后面有后悔,但她觉得有一点生机,便真敢这般做。但其他人却不能理解她的想法。马夫一听云依依又要让他去找大夫,还要把那箭刃给取出来,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还是算了把,那大夫不都说了不行,这人一看就伤得严重,肯定没救了。”光是一看到那惨状,他就觉得心里发憷,还是觉得趁早放弃好。燕清河本来也是不同意的,但是云依依想,他便站在她那边,听到马夫的话之后,他就淡淡看了马夫一眼,声音沉沉:“我们不急得去京城,趁着这个时间,你去把大夫叫来。”反正马夫也是带他们离开,他们不走,他也没法。马夫便有些无奈,他受了这家人不少钱,路上的时候,他们对他也是照顾有加,不会斤斤计较,这一路走得也很顺畅,哪里知道中途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但是就为了救个陌生人,还是一看就是要死了的,从而耽误大家的行程,其实对双方都不利,他轻微抱怨了一句:“反正都救不活,何必浪费时间。”刚说完,他就看到燕清河的目光,寒凉至极,眸中似乎都布满了一层碎冰,他这次没有敢耽搁,只要起身去找人。“等人到了,就让他来开刀吧。”云依依道,要是她来的话,估计会手抖,估计还没有让那大夫亲自来效果好一些。燕清河眼神复杂,还是点了点头,让大夫来自然更好,他并不想云依依亲自触碰一个男人。那大夫就住在这附近,这次回去后,轻易就捞到了不少钱,本来还显得挺高兴,结果便又被叫来了,他一听到云依依的要求之后,立刻就摇头,“不行,太危险了,老夫做不出来这种事。”他虽是大夫,医术却说不上多么高明,自己在院子里面中了一些药材,有时候会去山上采药,时间久了,他就琢磨出来了一些医理,这儿的人也不多,来来回回也就那些人,最多就是用来练练手而已。可以说,他连猪都没有杀过。大周国并没有开刀一说,所以凡是涉及到了需要手术的病,那都是绝症。譬如白斯年这种情况,便是无法拯救的情况,别说箭刃拨出来的危险性太高,就说箭刃有没有伤到要害处,也没有人知道。云依依也是赌一把而已,白斯年还能够撑到现在,她总觉得伤到要害处的概率不是那么大。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注,她这次也是帮白斯年赌一把。燕清河本来也觉得危险,他光是听云依依说的过程,都觉得匪夷所思,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无道理,“只是让你取个箭而已,有什么好危险的,这世间有什么事情是不危险了,就算你遇到一个患有风寒的病人,那也有病死的可能,作为一个大夫,你就应该肩负自己的责任。”他说的头头是道的,心里面却在想着另外一回事,若是这个老头不亲自动手,莫非还让云依依亲自来,这肯定是不行的。“你按照依依的指示去做便行了,事成了,我们也不会亏待你的。”“你是个大夫,救人就是你的天职,若是这个人能被你救活,你难道不应该感到很骄傲。”大夫沉默了,脑海里面充斥着各种话语。有些被燕清河说动了,毕竟燕清河一面用利诱他,一面又给他贴上了大夫的标签。他自然过来了,其实还是有些动摇的,倒不是真想要救人,而是想要再捞点钱算了。云依依也挺大方的,他之前什么都没做,也没有把人给救活,她都愿意出不俗的诊费,这次他便又过来了,他倒没有救人的想法,只是想要占点便宜了,因此,他也没有拒绝了,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你要我做什么?”他也只是怕麻烦而已,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夫,比起别人来说,肯定还是经验丰富的。马夫很快就送来了一盆热水,然后盐水和糖水,针线等等。线,就是普通的线,用来缝衣服用的,估计这里也没有太好的线,显得有些粗糙,以后拆线的时候,肯定会很痛苦,当然,这都是成功之后,才会考虑的事情。另外还有一把小刀,看起来非常锋利,也不知道店小二是在哪里找来的。“你把这把刀和线都泡在盐水里面煮一煮,再在火上炙烤一会儿。”云依依道,又让大夫也把手泡在盐水里面洗干净,反正现在这个环境下,也没有时间准备手套等。她只能尽可能地避免感染了。大夫莫名其妙,还是按着做了,但真要开始的时候,他又有些怂了。闻所未闻,他是头一次听说这种取箭方式,还要把人的皮肤给割开,别说云依依不敢,他也不怎么敢。云依依尽可能把准备工作给做好,保证周边的环境都是干净的,她知道做这些都还远远不够,毕竟条件简陋就摆在眼前,不过还是非常认真地安排。用盐水消过毒的针已经穿过了线,一旦等会把箭给拔出来,她就立刻帮人止血,然后把伤口缝起来。若是运气好的话,兴许就能救人一命。大夫是不知道这些人,他瞅着云依依还准备了一些针线,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只知道要把箭给拨出来,其他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准备好了吗?你能不能把这里给划开,要是箭上有倒刺的话,那边往这边。”云依依看着那截断箭,比划了一下,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