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湘,没想到咱们父女俩还能见面……”柳云湘心中五味杂陈,她恨父母,一度恨到与他们断绝关系。甚至母亲过世,她都没有去见她最后一面。可过了这么久了,恨也会变淡。“您、您不是在老家么,怎么在这里?”她声音发涩的问。“你弟弟写信要我去威州,说是他那媳妇生了个儿子,要我过去跟他们一起生活。”柳云湘点头,弟弟也时常与她写信,只是信都寄到盛京了,所以弟媳生产的事,她还不知道。“这样很好。”爹和弟弟一家人一起,她也就放心了。“云湘,爹以前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爹跟你赔个不是。”说着柳侍郎向柳云湘赔了个大礼。柳云湘忙去扶他,但他推开了。“还有我也代你娘给你赔不是,我们当时太糊涂了,竟不顾你的死活。”“娘过世了,您也老了,女儿不想再计较那些。”柳云湘送柳侍郎来到城外,又互道过珍重,看着他上了马车。而当她要转身时,柳侍郎拿出了柳夫人的灵牌。“快看看,那是女儿,你不是很想见她一面么。”柳云湘看着那灵牌,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她走上前,看着母亲的灵牌,跪下磕了三个头。“娘,你和爹去和弟弟一家团圆吧,等战事平定,若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看望你们。”“一定要去。”柳侍郎眸光颤动道。柳云湘重重点头,“一定。”燕州筹粮与柳侍郎分开后,柳云湘不敢多耽误,继续北上。沿路筹集的粮食,她已经命灵云旗下的马帮给送到岭南了。这不是朝廷给的军饷,她也只能以个人名义,用自己的人给运过去。这日过了黄河,有一官差在渡口等着。冯铮先认出那官差,“老王头,你怎么在这儿?”那官差年纪约莫五十来岁,个头不高,又因下船的人太多,熙熙攘攘的,他踮脚望了一圈都没看到,好在冯铮看到他了。“小三!哎哟,还是你眼力好!”那官差松了口气,然后忙迎上来。来到跟前,王向勉忙向柳云湘行礼。“太子妃,我们府台让属下在此等候您,请您去一趟燕州。”“可是有什么急事?”“马车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王向勉指了指远处的马车,柳云湘本想直接回盛京的,思量了一下,还是坐上马车先去燕州了。“杨贺最好有急事,不然本宫可不饶他!”冯铮一听要去燕州,十分开心,“我要跟杨府台说,我要娶子衿了。”子衿踢了他一下,“我还没答应嫁你呢!”“我不急,但得跟杨府台知会一声,不然他老操心我的婚事,等太子妃答应了,等你答应了,等岭南战事平定了,我们再成亲。”“呵,原来你已经规划好了。”“我白日里想晚上也想,总之闲下来就想。”冯铮和子衿的事,柳云湘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眼下有更急的事,只能先撂一撂。此地去燕州不远,走了两日便到了。杨贺得了信儿,在城门口迎接她。“太子妃,快先进城歇歇脚。”柳云湘打开车帘看杨贺,他穿着素白的长袍,一如之前在牢房见到他的那般,像是个落魄书生。而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差点被砍了头,他眉宇之间没有一丝阴暗之色,依旧笑得明朗,甚至比之前更显年轻和活力。到了中年的男人,又如此英俊,如此彬彬有礼,估摸又偷了不少妇人的心。“杨府台,我还以为你燕州城门失火了,急着叫本宫过来呢!”柳云湘没好气道。但看他笑得这么开心,显然没出什么大事。杨贺笑出声,“太子妃放心,保管你这太来的值。”柳云湘心思转了转,便也不揪着这事了,“那我们先找个地儿详谈吧。”“您不先休息休息?”“岭南战事紧张,盛京局势不稳,我哪敢多耽搁。”“好好,咱们先进城。”进了城,柳云湘打开车帘往外看,不愧是燕州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生意红火,百姓成群走在街上采买,摊贩叫卖着,有问价的,有讨价的,织就一片繁华。若大荣每个地方都像燕州,那便无流离失所的百姓,政治一派清明,官民同心,可整个大荣也就只有一个燕州。走在街上,有过路的妇人都爱跟杨贺打声招呼,亦或是开两句玩笑。“杨大人,多亏您开导我家那小子,他这阵子上工可勤快了,也没再对儿媳妇动手,一家人和和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