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昙花一现,不过须臾,那才是短。可于时间流逝,时代变迁,人生几十载不过一展眼,有何况几年光景呢。
可时间流逝如水,其记忆却可以无限丰富,有无限大的力量,就如此刻,秦嬗看到这幅舆图看到当时她亲手画下的豫州那个红圈,回想当时的壮志勃勃,想要逆天改命。
她如今倒是真改了命数,镇国公主这个名号不是每一个皇家女儿都能晋封的,秦嬗一步步筹谋,有行差,也有踏错,得到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
可这些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又或是梦中平淡生活才是她真正向往的。
那个爱她的人已经远走,她得了顶峰的权势,值得高兴吗?
一直坚强隐忍的秦嬗这时候终于落下泪来,她手指一寸一寸地抚摸着舆图上北上燕国的路途,心里祈祷孟淮千万别走陆路,当心被李悟抓住,可看向海上时,思及现在正是台风等多发时候,走海路也是凶多吉少。
为此她哭得更加厉害了。
有生之年,他们还能不能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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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策的事办的很快又妥帖,宫中传言九皇子病重,医治无效,新帝将梁王的封号改为殇,体面下葬,这已经很是仁慈了。
几天后,长安局势平稳下来,某日天未亮,韩策架着马车出了城门,走到南郊后韩策将车停好。
秦嬗从车上下来,她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雪白可爱,孩子还在睡梦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获得新生。
孟洁那句话打动了秦嬗,她说九皇子是她毕生的耻辱。可秦嬗却觉得没有人生来带着原罪,他们无法选择父母、家庭、国别已经很不公了,若再给他背负一份仇恨,那未免太过可怜。
秦嬗不知道也就罢了,她知道了就不会让自己的悲剧再次上演。
哪怕孟洁亲手杀了父皇,祸了魏国,秦嬗也丝毫不觉得自己圣母,救赎小九,就如同在当初救赎的自己。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在最开始,有个人能带还是婴儿的自己出宫,哪怕不当这个公主,但起码人是自由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那才是真正的修改了命数。
秦嬗是晚了,来不及了,可小九还可以,他这么小,什么都不知道,白纸一张,他会有最光明温暖的未来。
秦嬗无法达成的夙愿,无缘享受的自由生活,都交给这个孩子。
她看着韩策驾驶着马车消失在长亭古道尽头,恋恋不舍地回身往城里走。
此时天刚刚亮,雾气朦脓,秦嬗一身素色曲裙走在水雾中,往日繁华热闹的店铺还没开张,只在城门楼外有个面摊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