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厄的喉结剧烈的滚动了一下,那霸道到蛮横的复合香气,焦糖的甜腻,麦粉的焦香,动物油脂的厚重。
混合着几乎具象化的热浪,形成一种摧毁性的无法抗拒的引力,这引力,甚至压过了程序的最高级别警报和对毁灭性高温的恐惧。
他极其缓慢的伸出手,覆盖着装甲的手指在距离盘子还有半尺远的地方,就被那辐射出的惊人热力烫得液态金属微微波动。
但他这次没有退缩,他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孤注一掷的谨慎,用指尖小心翼翼的极其快速的碰了一下蜜饼边缘最酥脆,看起来温度稍低的一小块突起。
“嘶——!”即使隔着液态金属装甲,那瞬间传导而来的恐怖高温也让他猛的倒抽一口冷气。
指尖传来尖锐的灼痛,但紧随其后的,是爆炸般的、从未有过的触觉和味觉信息洪流。
烫,深入装甲缝隙的、毁灭性的物理刺激。
酥,在白厄的想象中,蜜饼边缘在齿间碎裂的,令人战栗的触感。
然后是……甜!
一种无法形容的纯粹的,如同浓缩阳光般的带着焦糊气息的,暴烈的甜……好熟悉。
这甜味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蛮横的烧灼着他的虚拟味蕾,这绝不是营养剂那种冰冷的、无味的、高效的能量流。
这是一种……刑罚,一种极致的带着毁灭快感的,粗暴的宣告着“世界”存在的感官极刑。
白厄猛的缩回手,晴空蓝的眼眸因为极度的刺激而瞬间蒙上一层生理性的水雾,瞳孔收缩到极致。
覆盖着装甲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被烫到的指尖无意识的蜷缩着,仿佛还残留着那的狱般的灼痛和天堂般的甜蜜。
他张着嘴,急促的喘息,口腔里似乎已经凭空弥漫开了那霸道到令人眩晕的甜味。
万敌掐灭了烟,紧盯着他,声音低沉如同磐石:“掰一块,吹凉,再吃。”
那声音像一道锚,钉入白厄混乱的感官风暴,他颤抖着,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他听从了指令。
覆盖着装甲的手指笨拙的小心翼翼的掰下蜜饼边缘一小块最酥脆,相对较薄的部分。
金色的碎屑簌簌落下,他学着记忆中极其模糊的或许来自某个被格式化的平民数据碎片的样子,鼓起脸颊,对着那块还在散发灼人热气的金黄碎片,用力又生涩的吹了几口气。
气流拂过滚烫的碎片,带走些许表面的热量,白厄晴空蓝的眼眸紧盯着它,带着赴死般的决绝,将它送向自己苍白紧抿的唇。
灼痛感充斥着白厄的口腔,即使吹过,那温度依旧高得惊人,如同烧红的炭粒贴在唇上。
在他牙齿咬下的瞬间,那极致酥脆的破裂感如同微型的爆炸在口腔内回荡。
然后……是海啸般的甜。
滚烫的,粘稠的,带着浓郁焦糖香和蜂蜜原香的糖浆瞬间从破碎的饼皮中涌出,蛮横的包裹了他的舌尖。
那甜度是如此纯粹,如此暴烈,如此真实。
它烧灼着粘膜,刺激着从未被如此“低级”甜味触碰过的神经末梢,伴随着甜味汹涌而来的,还有麦粉被高温油脂浸润后的独特焦香,以及一丝动物油脂带来的厚重底味。
这感觉如此陌生,如此猛烈,如此……灼痛与狂喜交织。
它蛮横的烧灼着他的口腔,却又带来一种近乎毁灭性的、令人灵魂震颤的满足感。
这绝不是营养剂那种冰冷的,无味的,高效的带着慢性毒药的甜腥,这是一种活着的证明,一种用灼痛和甜蜜共同铭刻的,粗暴而真实的生命烙印。
白厄的身体猛的绷紧,又瞬间放松,发出一声被甜味和灼痛堵在喉咙里的短促的呜咽。
晴空蓝的眼眸彻底被水雾淹没,长长的白色睫毛被泪水沾湿,黏连在一起。
他覆盖着装甲的双手紧紧抓着那块被掰下来的蜜饼,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滚烫的糖浆顺着他苍白的手指缓缓流淌下来,滴落在冰冷的装甲上,瞬间凝结成深琥珀色的,晶莹的珠子。
他怕这温度,怕这灼痛,怕这霸道到几乎摧毁他处理器的甜蜜冲击。
但当那极致滚烫,极致甜蜜,极致粗糙的洪流顺着食道滑下,胃部传来一阵陌生而强烈的饱胀暖意时。
一种比昨夜热毛巾更汹涌,更原始的暖流,如同被点燃的液态黄金,轰然流向他冰冷的混乱的核心。
“……还……要。”
一个极其细微的带着被烫伤的沙哑,被甜味齁住的黏腻,却无比清晰,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渴望的词句,从白厄沾满金黄糖浆和泪水的唇间,艰难的挤了出来。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盘子里剩下的流淌着致命蜜液的黄金蜜饼,晴空蓝的眼底第一次燃烧起一种纯粹的,不顾一切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