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宣猛然起身,便要往外走,“师父,师妹她一定是被冤枉的,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蒙受不白之冤。”
“你去做甚?”
“我去求见陛下,求他开恩,放过云黛,要是能用我的命换她的命,我十分乐意。”
“回来!”
叱延抬手,用灵气控制住他的身体。
“师父,师妹与我们相识几百载,您深知她是个怎样的人,怎么听风就是雨,冤枉了她可怎么行?师妹该有多寒心啊,没有人相信她,被那些判官屈打成招,要是连我们都不相信她的话,她岂不是无望了!”沉宣挣扎着,被叱延扔回了地面,以他的法力,尚且不能解开控制。
“老六,冷静!冲动又能如何?即便知道她的人品,但那日许多人都亲眼所见,她逃不掉这个罪责的!你去了只会添乱,救不下她,你亦会被扣押。”叱延急得来回踱步。
“师父,您救救她吧,一定要还她一个清白,若是她侥幸活下来,仍旧背负那样的罪名,那比杀了她还致命哪,师父,沉宣此生唯一一次求您,救救她吧,师妹她一定是无辜的。”沉宣痛哭流涕,匍匐跪地磕头,压地沉沉的,额头被坚硬的地面磕破。
“老六,为师到底是天界之人,食君授禄,断不会做此等违逆之事。如今她已不再是我徒弟,我不会出手相助旁人。你且起来吧。”叱延虽动容,到底还是不肯松口。
他是天界战神,四海威名不能因一个妖族败坏,况且,他还要守护蓬莱倒,不会让其他人涉险险境。
“师父,沉宣求您了,师妹被天上人通缉,她没有活路的,您哪怕施法开恩,顾念昔日的旧情,就帮帮她吧。”
“弟子还记得,当年是师父亲手为她正冠束发,昔日景象延犹在眼前,怎么就分开了呢?弟子不解,为什么师父要如此决绝,要狠心将她驱逐出山,若是没有将她赶出去,如今场面,天界的人也多多少少会顾念着您的身份,为她网开一面呀。”
“师父,是你错了,师妹她断然不会做此等事情,定是天庭那些老顽固胡乱安的罪名,我不信,我一定不会相信。”沉宣悲痛欲绝,眼中带着不甘与决绝。
叱延将手放于身后,仰头叹息。“我方才会面玉帝,已有了对策,老六,唯有此法,才能顾全她的生死。”
“是什么法子?我若能帮上忙,定义不容辞。”沉宣眼睛亮起,眨巴眨巴,艰难坐起身来。
叱延长吁短叹道:“她不能离开天界,若是离去了,只能坐实她杀人的罪名,唯有在天界,众人管辖之下,为师才有机会,还她一个清白。”
“师妹好不容易逃出去了,您怎么又要将她捉回去,要将她绳之以法不成?”沉宣眼睛亮起,脸颊泪痕未干。
“待此战打完,我可为她求来缓刑文书,查清真相,还她名节。”
“那太好了。”
沉宣虽释怀笑出,随后像是被拨动了某根琴弦,脑子不由一征,“师……师父,您要去打仗了吗?”
叱延款款点头,眼神失措地看向他。
“您都几万年不打仗了,陛下怎么会突然召您前去?”
“我若不去,天涯海角,她焉能有容身之所,大军压境,前线已无人可用,为师授了军令,不时便要奔赴逝川。”他说话时,轻飘飘的,沉宣看不出他的神情,只是觉得莫名悲伤。
“怎会无人可用,陛下手下几千万天兵天将都是吃白饭的不成?何须您一个退身战神去打仗?玉帝怎任由手下人胡闹,派遣您去前线?”沉宣愈发气愤,此时他肝火旺盛,双颊涨红。
“这是为师亲口接下,断没有收回成命的道理。老六,为师当年收下她,也只因故友一句托付,碰巧,设立了一个千年之约。由我的徒弟选出其一与她的门下相较武功,如今,我这六个弟子,唯有你可胜任了。你可愿随为师找到她,圆这千年战约?”
沉宣瘫坐在地面,生无可恋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我,好似,一切都已命中注定般。师父,为什么一定要约战,各自安好不成吗?”
“你并不懂为师的意思吗?”叱延沉痛地看向他。
沉宣不解,只是一味抿嘴叹气,不愿相信。
“大师兄尚在修身,二师兄不知所踪,三师兄远在重洋,无镜师兄法力尚未恢复,玄英赴任西海,我们几个师兄弟,翩翩只有我一事无成,还要被迫与同门相残,师父,这太残忍了,弟子不愿,弟子只想守护眼前宁静,打打杀杀什么的,实在不愿掺和。”
“你若不去,她便只有一死,唯有你将她击败她,将她带回,方能有一线生机!”叱延怒斥着,将云纹椅上的茶几摔碎,不再看他。
“一定要是我吗?如果这件事只能我去做的话,弟子去,弟子定不辱使命,护师妹周全,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让任何人伤害师妹。”沉宣百思不得其解,他愤恨问道。
“不,你所需做的,唯有将她擒回九重天,之后的事,自由判官定夺,为师不会让她死的。”叱延可算的松了一口气,面色依旧冰冷看向他。
“师父,若徒儿将其带回,您一定要护着她,不能再受刑了,她遭不住的。”沉宣用几近哀求的语气望向他,眼睛早已湿漉漉地。
叱延看着不着调的沉宣,默默嗯了一声,随后走出殿外。
他如何不懂,玉帝这招,是要掣肘于自己,南宫皓月不过小妖,何以让大人物定夺她的生死,唯有相定的筹码,才能换回她生。
“早知道就不贪这个好苗子了,到头来,祸水临头,反倒将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枉我白活了这十几万年。”他垂头丧气道,手中的茶只觉苦涩,如何也饮不下去,索性倒入松盆内,卸去负重。
因果早有定数,先前云荷种下的因,如今报应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