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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应聘保安(第3页)

学府花园是县城里一个中档住宅小区,算不上顶级,但也算干净整洁。东门岗亭是个小小的玻璃房子,里面坐着个穿着深蓝色保安制服、帽子戴得有些歪斜的年轻小伙,正无聊地玩着手机。

夏侯北走到岗亭前,敲了敲玻璃窗。小伙抬起头,打量了他一下:“找谁?”

“你好,我找陈队长,来面试保安的。”夏侯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有力。

小伙朝小区里面努了努嘴:“喏,那边巡逻那个就是陈队。”

顺着方向看去,一个身材敦实、同样穿着深蓝色制服、腰间别着橡胶警棍和对讲机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在小区内部道路上踱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夏侯北走过去,在距离陈队长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报告!我是夏侯北,来应聘保安!”这声“报告”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军营里刻下的烙印。

陈队长闻声转过身,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他看起来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粗糙,腮帮子有些松弛,但眼神很亮,带着一种审视和威严。他上下打量着夏侯北:洗得发白的旧夹克,磨破边的裤子,冻得发红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但身姿挺拔,眼神虽然有些黯淡,深处却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韧劲和……一丝军人的痕迹。

“当过兵?”陈队长直接问道,声音低沉。

“是!陆军,刚复员回来。”夏侯北回答。

“嗯。”陈队长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绕着他走了半圈,目光落在他站得笔直的双腿上,又看了看他粗糙但骨节分明的手。“为什么来干保安?”

为什么?为了还债,为了活下去。但这话夏侯北说不出口。他沉默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更“体面”也更真实的理由:“需要一份工作,需要……稳定下来。我能吃苦,服从管理。”

陈队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分量。然后,他指了指岗亭旁边立着的一块写着“外来人员登记”的牌子:“站那儿去,站半小时。我看看你站相。”

这是考验。夏侯北二话不说,走到指定的位置,脚跟并拢,脚尖分开约六十度,双手自然下垂贴于裤缝,目视前方。标准的军姿。寒风凛冽,吹得他脸颊生疼,单薄的衣物根本无法抵御寒意,但他纹丝不动。过往的业主投来好奇的目光,岗亭里的小保安也探头探脑地看热闹,夏侯北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空间,只有挺直的脊梁和坚定的目光。

陈队长背着手在不远处看着,偶尔和对讲机里说着什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夏侯北能感觉到小腿肌肉开始僵硬、发酸,脚底因为寒冷而刺痛。但他依然像一颗钉子,牢牢地钉在原地。半小时,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陈队长的声音响起:“行了,过来吧。”

夏侯北这才放松下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走到陈队长面前。

“站得不错,是块当保安的料。”陈队长的语气缓和了些,“当过兵的就是不一样。不过,”他话锋一转,“干我们这行,光会站可不行。得会看眼色,会说话,遇到不讲理的业主得忍,遇到突发情况得敢上……还得熬得了夜班,受得了委屈。明白吗?”

“明白!”夏侯北回答得干脆。比起军营的摸爬滚打和现实的毒打,这些委屈算什么?

陈队长点点头:“试用期一个月,工资1500,转正1800。包住,就是地下室宿舍,条件一般。干不干?”

“干!”夏侯北没有丝毫犹豫。这一刻,这份工作对他而言,不是职业,是救命的稻草。

“行,身份证登记一下。今天能住下的话,就去宿舍安顿。明天早上八点,到岗亭找我,领衣服,熟悉岗位。”陈队长利落地交代完,递给他一张登记表。

夏侯北接过表格,手指因为寒冷和激动微微颤抖。他蹲在岗亭旁一个避风的角落,就着昏暗的天光,一笔一划地填写着自己的信息。当他写下“夏侯北”三个字时,心中百味杂陈。迷彩的军装换成了深蓝的保安制服,手中的钢枪变成了橡胶警棍,守护的疆域变成了一个普通小区的围墙。巨大的落差感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心房。

填完表,交给陈队长。陈队长随意看了一眼,塞进抽屉。“宿舍在3号楼负一层最里面那间,找老张头,他是宿管。去吧。”

夏侯北道了声谢,转身走向陈队长指的方向。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暮色四合,小区里的路灯次第亮起,投下昏黄的光晕。他抱着那个迷彩水壶,走向那个位于地下室的、未知的栖身之所。脚步依旧沉重,但似乎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地下室的通道阴冷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汗味混合的复杂气息。推开宿舍门,一股浑浊的热气扑面而来。不大的房间里挤着四张上下铺的铁架床,墙壁斑驳,地上散落着烟头和杂物。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头(老张头)正坐在唯一的桌子前就着咸菜喝粥。另外两张下铺上,两个同样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人在打扑克,烟雾缭绕。

看到夏侯北进来,打牌的两人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甩着牌。老张头放下碗,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新来的?”

“是。陈队长让我来住宿舍。”夏侯北答道。

“嗯,就剩门口上铺了。”老张头指了指靠门那张床的上铺,被褥看起来油腻腻的,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自己收拾吧。规矩就一条,晚上别闹腾太晚。”说完,他又低头喝他的粥了。

夏侯北走到那张空床前,看着那脏污的被褥和狭窄的空间。他将迷彩水壶小心地放在床头唯一还算干净的地方。然后,他默默地开始整理床铺,将被褥抖开、铺平,尽管那气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他脱下磨破了边的旧鞋,动作间带着一种刻板的整洁。同屋的保安们对他的到来似乎漠不关心,打牌声、叫嚷声依旧。

夏侯北爬上上铺,狭窄的空间让他不得不蜷缩着身体。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天花板上那盏昏黄的白炽灯,灯光在布满蛛网的角落里投下晃动的阴影。耳边是同屋保安粗俗的谈笑和打牌声,鼻端是浑浊的空气和被褥的异味。巨大的失落感和一种被放逐到社会最底层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一点点收紧。

他想起了军营里整齐划一的营房,干净硬朗的床铺,嘹亮的军号;想起了训练场上挥洒的汗水,战友们爽朗的笑声;想起了提干落选那晚对着沙袋无声的宣泄……那些曾经以为的艰难和委屈,与眼前这逼仄、肮脏、充满颓废气息的现实相比,竟显得如此遥远和……珍贵。

他紧紧攥着那个迷彩水壶,冰凉的金属外壳硌着他的掌心。黑暗中,他无声地对自己说,也是对着那个似乎已经远去的军旅生涯说:“该咋练就咋练……”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这不再是军营的口号,而是在这冰冷现实的夹缝中,他唯一能抓住的、支撑自己不彻底垮掉的精神支柱。生存的战役,以另一种更残酷的方式,才刚刚开始。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为明天那身深蓝色的制服和那微薄的、却至关重要的1800块钱积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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