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杆笔直地挺立着,花盘朝着太阳的方向,金灿灿的一片,像铺了满地的星光。
课间操时,我会站在走廊尽头眺望,风拂过花田,掀起金色的浪,花瓣摩擦的“簌簌”声,像极了当年海边的浪涛。
我伸出手,指尖触到栏杆上的凉意,忽然想起你曾牵着我的手在沙滩上散步,海风掀起我的裙摆,你停下脚步,轻轻为我拢紧。
你的掌心粗糙却温暖,裹着我的手,把暖意一点点传到心底。
今年花开得格外好,我特意选了一个周末的清晨,带着相机去花田拍照。
阳光刚升起,洒在花盘上,镀上一层金边。
当年你在海上,无论多忙,都会给我发海边的日出、异国的港口、飞翔的海鸥,每张照片下面都有简短的文字:
“这是给你的日出”
“这个港口的贝壳很特别”
“海鸥在为我们祝福”
那些照片,我都存放在手机相册里,每次翻看,都觉得你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在我身边。
我摘下一朵最饱满的向日葵,放在鼻尖轻嗅,淡淡的花香里,仿佛还混着你身上淡淡的海水味。
我把花压成干花,夹在教案的扉页,让你的影子,藏进我日复一日的晨昏,陪着我批改作业,陪着我备课到深夜。
有一次,郑老师看到教案里的干花,笑着问:“于老师,你对向日葵真是情有独钟啊。”
我笑着点头:“是啊,喜欢它们向阳而生的模样。”
他不知道,我喜欢的不是向日葵本身,而是向日葵背后,你曾给我的那份坚定的温暖,那份“永远明亮”的承诺。
有一次,学校组织团建,去了一个靠海的小镇。
站在海边,看着熟悉的海浪拍打着礁石,看着远处归航的船只,我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郑老师看出了我的异样,递给我一瓶水:“于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摇摇头,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没有追问,只是默默陪在我身边,看着大海。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很愧疚,他是个很好的人,却因为我的执念,无法走进我的心里。
我知道,我不能一直活在回忆里,可每次想要放下时,那些与你有关的细节就会涌上心头,让我无法前行。
深夜备课累了,我会推开书桌最下层的抽屉,取出那个装满贝壳的玻璃罐。
罐子是你送我的,透明的玻璃上还印着淡淡的海浪纹,里面躺着十几枚形态各异的贝壳。
挪威的贝壳带着彩虹色的光泽,你说“这里的极光很美,等我带你来看”;
希腊的贝壳边缘有细小的锯齿状纹路,你说“蓝白小镇的房子像童话,以后我们就在这里拍婚纱照”;
青岛的贝壳最光滑,上面用小刀刻着一个小小的“浩”字,你说“等攒够首付,我们就定居在这里,每天看海”;
还有一枚来自南海的贝壳,是你第一次靠港寄来的,你说“这是离你最近的海,带着我的思念”。
我把耳朵贴在贝壳上,仿佛还能听见你当年在海边说的“我爱你”,海浪声温柔绵长,混着你低沉的嗓音,从遥远的时光里传来,轻轻叩击着我的心门。
这些贝壳,是你留给我最珍贵的念想,也是我在孤独时,唯一能触摸到的过往,是余念里最温柔的慰藉。
我常常对着贝壳说话,像对着你一样,诉说着学校的趣事、支教的感悟、学生的进步,也诉说着我的思念和牵挂。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听到,可每次说完,心里都会觉得踏实许多,仿佛你就在我身边,认真地听着。
同学群里偶然见过你的照片,是班长发的聚会合影。
你穿着藏蓝色的船长制服,肩章熠熠生辉,身姿挺拔地站在人群中央,眼里有我熟悉的坚定与明亮。
照片的背景是北方的一个港口,远处停泊着一艘巨大的远洋货轮,船身印着你公司的标志。
听说你已航行过无数海域,穿越过风浪,跨过了赤道,成为了当年你梦寐以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