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域大片大片地出现,无法控制,社会早已经彻底崩坏,法律和道德被践踏在所有人的脚底,有人开始宣扬诡域是通往天国和极乐的道路,执术者成为阻碍这一切,该被押上刑场的罪人。
他们不敢去动那些尚且掌握着力量的现役,但恰好,他们找到了最合适的靶子。
曾拥有一切支流最正统的传承,声名远扬。
已经卸任,已经交付出了体内的火种,不再能使用最具毁灭性的火。
因为太多次出入诡域而身体受损,甚至不如普通人……
多合适啊。
所以没有救了。
都没有意义了。
当新的诡域将老宅的玻璃花房吞没,谢青芜想起来那地狱中密密麻麻,狰狞残杀的漆黑面孔,滴着漆黑的,腐烂般的液体,被火灼烧后,溢出漆黑森冷的雾气。
那是被诡域吞噬后的末路。
而这里,是他接受审判和惩罚的地方。
作为一个罪人,或者说,一个玩物。
他没有支配他人的资格,他终于接受了自己是,也应该成为被支配的那个。
他认清了自己,然后,反倒觉得轻松。
捂住眼睛,闭上耳朵,现在的一切,是在赎罪。
他的审判者是个残酷的孩子,但这样的残酷很好,这样的残酷,才能够被称为惩罚。等他这个玩物彻底坏了废了拼不起来了,再由她把他扔进那片地狱。
——那才是赎罪。
“老师。”残酷的孩子咬着他的嘴唇,“自己玩给我看好不好?新的肢体需要刺激,嗯……或者叫复健,否则用不好的。”
她小声嘀咕:“如果复健太糟糕,可能得切掉重新安,老师想再体验一次吗?你刚才一直在哭呢,很舒服对吗?”
谢青芜的眼珠有些迟钝,但听到后半句话时身体一颤,眉间有一道竖着的皱痕。他看上去想要服从,但没想明白复健和玩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玩玩什么,他的人生经历注定了他不了解这些,甚至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郗未就闷笑一声,牵引着他的手。
“怎么这么呆呢,老师。”郗未缠着他的手指,新生的手没有了曾经那些被火燎伤后层层留下的粗糙茧子,柔嫩得仿佛婴儿一般,仿佛清除掉了谢青芜身上由他者留下的痕迹,这让郗未心情很好,“这样,扯一扯,按进去,就像我对老师做的那样。”
“……啊。”谢青芜猝不及防泄出一声,又立刻想要闭上嘴,铃铛乱响。
郗未将手指伸进他的齿间,指尖揉着嘴唇:“老师的声音很好听的。”
谢青芜的牙关松了,眼里的雾气让眼珠仿佛懵了一层白翳,但舌头缓缓舔过郗未的指尖。不需要郗未再引导,他将头抵在郗未的颈窝里,只是还不能很好地操控两只新生的手,半点分寸也没有,眼里的水雾不断掉下来。
颈边湿漉漉的,那些滚烫的泪水几乎顺着脖子往锁骨流下去,因为靠近耳朵,所以喉咙里任何一点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
郗未原本极有兴趣,看得津津有味,但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思绪却开始放空。她侧过头,发现自己正好靠在路西乌瑞旁边,墙上的画粗糙稚嫩,当初自己是为什么莫名其妙把这里画得这么花花绿绿?总不能是为了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被姐姐们盯着吧。
路西乌瑞那张简笔画的脸上带着她惯常的,宽容又平和的笑容,好像在责怪她什么似的。
郗未用手指尖摩擦粗糙的墙面,想:我是跟你学的哦,姐姐。
耳边的声音突然吊高,带着粘稠的鼻音,压着哭腔说他不行了。郗未没有再为难他,伸手贴着他的手指,几根潮热的手指搅在一起,将他的意识抛上高空。
谢青芜的身体被一层薄薄的汗水涂得发亮,绷紧仰起,苍白的嘴唇湿红一片,能够看见悬在齿间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