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唇边落下的一抹血痕。
教原本冷隽的眉目,如霜的面容,更多了一分惨淡凄艳。
。
玄衣青年半跪在地,谁都好奇他是否还能够撑下去,毕竟他看上去是那样的糟糕。
墨裳委顿,血溅长阶,独力支撑,摇摇欲坠。
没有谁觉得他能够撑很久,因为他们只是稍稍被波及到,都已经要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势。
崩溃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到来。
而一旦他支撑不住,倒在袭青煴雄浑无匹的威势下……
还有谁,能够阻挡他们行刑?
。
若在此刻倒下,那便再也没人能够救下卫枯雪。
然而,他与袭青煴之间的差距,着实是太大了些。
这几日,楼宴星只是模糊的听过破障与大宗师境界,直到此刻,才亲身感受到其中差距。
纵使从前楚星河只差一线便可破障,可他终究未曾跨过那道界限,便还是留在此间世界,未曾超脱。
而那一线之差,便有天渊之远。
教他此刻如蚍蜉撼树,怒海孤舟,望不见尽头,寻不着出路。在劈山盖顶的威压下如一粒尘,一粒土,没有半点可以逃出的可能。
几乎要将身体都坼裂的疲惫……与痛楚。
似乎是嗅到了更加浓重的血腥气,楼宴星感觉到胸臆更痛,他不肯出声,也不肯求饶。咬破了嘴唇,掐破了手心……一步也不肯退让。
“袭宗主!”
恍惚间听到少年凄厉声音,犹如子规啼血:“我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还请你莫要再为难我师尊。”
。
风声甚冷,而那乞求甚是清晰,一字一字,入了他的耳中。
——闭嘴吧,小兔崽子,你在边儿上安安静静的就好了。
楼宴星想要吼他,教他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俩,别不知道天高地厚就逞一时之勇,到时候落得后悔终生。
可这时候他连开口都不敢,只怕喉中鲜血蔓延,再难控制。
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嗤笑,漠然的,冰冷的,仿佛自山巅传来,站在遥不可及的高处、俯视人间。
袭青煴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冷漠无情的俯视着脚底的一切。
他确然有这样的实力,确然有这样的本事。毕竟他是青冥宗宗主、毕竟他是眼下唯一现世的大宗师。这世间,没有几个人敢违拗他的意愿。能做到的早已身消命陨,有胆子的没有那个实力。
大概袭青煴的世界里,没有哪个人,敢朝着他说一个“不”字。
却偏偏出了他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
谓之勇。
也谓之愚。
。
猝然之间,锥心之痛。
楼宴星觉得在自己的心脏深处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交错复杂,密密麻麻织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将他牢牢包裹。自卫枯雪出声后,便像是有人抽紧了线头,锋利的丝线便切割他的心脏。
他以为袭青煴施加于身的威压便已经是极致,然而从身体深处爆发的疼痛才是教他难以招架、要把人逼疯。
愈是挣扎,那丝线便缠绕的愈深、楔入心房里的痛楚便愈盛。好似被切割得千疮百孔,留下累累伤痕。他闭着眼睛,只觉得脑海内隆隆作响,一片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