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城离庐州遥远,关于景玉山已死的消息,没有人告诉她,她也不知道。
“我正好煮了些粥,你们去房里等着,我再去弄两个菜。”
她招呼着两个人在屋里坐下,便转身去厨房里忙活。
不过一会,王萱兰便端着几个菜上了桌,粥菜热气腾腾的,几人围坐在小桌上一起吃饭,倒是也不觉得冷。
“小玉啊,玉山在外边过得好不好啊。”
“他挺好的,您放心吧。”
“好,他过得好就成。我昨日收到他寄过来的一袋子钱,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这眼皮啊,一直就跳个不停。还好今日你们来了,我终于能放下心了。”
王萱兰说着这些,饭也顾不上吃,就拉着两人长长短短地讲。
“其实啊,我也不求他能考取什么功名,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可那孩子就是倔,心里有抱负,又十分要强。
孩子爹走得早,从前我们孤儿寡母没少受人欺负,他这十几年没有一天不刻苦,不读书,就是想扬眉吐气,考出个好成绩来。
这次没考上,我叫他回来,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说是让他再试一次,他肯定能考上。”
王萱?????兰说起这些,眼中有泪花闪烁。
而这些话,沈冰灵每听一句,眉头就锁上一分,心里就紧上一分。
她也是数十年寒窗过来的,那样日复一日,看不到头的清苦日子,若非心中有十分坚不可摧额信念,又如何能坚持下来。
而景玉山家有老母,若非走投无路,若非失望透顶,他又怎会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沈冰灵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捏的泛红,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个公道,必须要替景玉山讨回来。
只是她如今面对着王萱兰,一时间不知要如何与她相处。
她怕她不经意流露出的同情和怜惜被王萱兰捕捉,发现景玉山已经离她而去,若是这样,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但沈冰灵又比谁都清楚,王萱兰迟早会知道。
就在她一个人陷入那种自我煎熬和胶着中时,有一只手轻轻覆在她手上,带着一股温热的、平和的、无法抗拒的力量。
只是轻轻地握着,但那一瞬,她紧绷着的身体好似都得到了安抚。
她回望过去,身边的人偏着头一边轻声宽慰着王萱兰,一边握着沈冰灵的手。
他们坐的很近,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正大光明地看着他。
他侧脸的线条分明凌厉,周身的气度也清冷。
声音像玉石一样,听着是清爽悦耳,但其实没什么温度。
但他此时身上却透着股温和的,清润的气质,就好像是阳春三月吹来的一道春风。
这么多年,在中州也好,岭南也好,她事事自己扛着,对家里也是从来报喜不报忧。
今次是第一次有人在这种时候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此刻的无言陪伴好像胜过千言万语。
真奇怪,明明与他相识不过几日,怎么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屋外风声阵阵,屋内两人的说话声低低在耳边绕开。
师爷的手握过来时,她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
久久未缓。
沈冰灵生平第一次起了歹念。
有没有可能把这份温暖,一直留在身边。
但想到自己是这样一个过了今日,等不到明日的人。
神情倏然又落寞下来。
“瞧我,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王萱兰抬着袖子擦了擦眼睛,“你们今日在车上肯定辛苦,我去把玉山的房间收拾一下,你们夫妻俩就在那休息吧。”
“辛苦伯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