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韩月(姒月)为安西、北庭都护,总制甘肃、宁夏、青海三省巡抚事,这正式将此前他武力接管的地盘“合法化”。
更惊人的是,晋封其为“西凉王”,赐食邑五万户!
这是异姓王爵,在非刘姓宗室几乎不可能封王的当世,此等封赏,堪称破格至极,既是笼络,也是试图将其绑定在“臣子”位置上。
同时,册封妇姽为“西凉王妃”,授一品诰命夫人,算是为那悖伦的结合,盖上了一层皇室认证的遮羞布。
又擢升玄素为安西第一军镇统领,韩全为第二军镇统领,韩宗素为第三军镇统领,既是对主要将领的安抚与收买,也暗含分而治之、承认现状的意味。
至此,借母亲(夫人)之手进行权力交接、整合安西与北庭、获取朝廷正式册封以正名分——这一系列核心目的,已基本达成。
西部,已然成了一个国中之国,而韩月,成了名实俱副的“西凉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几乎与朝廷诏书前后脚,甚至更早一些,来自其他几方势力的密使与文书,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纷纷潜至。
辽东公孙氏的文书措辞豪迈而直接,盛赞“西凉王”少年英雄,直言朝廷气数已尽,邀约共图中原,约定事成之后以太行山为界,平分天下,语气仿佛天下已是他们囊中之物。
金陵(健康)司马群相“监国朝廷”的诏令则更为慷慨,不仅加封韩月为“一字并肩王”,位在诸王之上,更将遥不可及的四川提督、云南提督之职也一并虚封,极尽拉拢之能事,试图将其纳入自己的“正统”体系。
而漠北匈人单于的来信最为直白粗犷,羊皮纸上字迹狰狞,直言敬畏“西凉王”军威(尤其是百里玄部在漠北的袭扰让他们吃了苦头),愿率全体部众称臣,只求王师许可,他们便愿为前驱,南下扫平大虞,助“西凉王”登基为帝,其野心与残忍,赤裸裸毫不掩饰。
一时间,安西大都护府(西凉王府)成了天下几大势力竞相拉拢的香饽饽。
保皇?
自立?
联姻(政治联姻)?
不同的选择,将把安西带向截然不同的未来。
镇北城深处,那间属于“西凉王”与“王妃”的暖阁内,炭火盆烧得正旺,驱散了塞外初冬的寒意。
厚重的帘幕垂下,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与窥探。
我屏退了所有侍从,只与我的新婚夫人——妇姽,如今的西凉王妃——两人独处。
我们没有身着王袍或诰命服饰,只是穿着舒适的常服。
我半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她则自然而亲密地依偎在我怀里,高挑丰腴的身体散发着温热与令人安心的气息,一头青丝散落在我胸前。
我们面前摊开的,正是那幅标注了各方势力、已然风云变色的巨大天下舆图。
舆图上,代表不同势力的色块与箭头犬牙交错,触目惊心。
朝廷的掌控区域已萎缩得可怜,匈人的铁蹄标记几乎覆盖了整个北方,辽东、金陵、以及各处反王的旗帜星罗棋布。
而西部,那一片属于“安西都护府”或“西凉”的广袤区域,被我用朱笔醒目地勾勒出来,如同棋盘上突然压下的、分量最重的一枚棋子。
室内静谧,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声。我把玩着她一缕光滑的发丝,目光却未曾离开地图,终于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暖阁中显得格外清晰:
“夫人,”我用了这个她最爱听、也标志我们崭新关系的称呼,“这天下棋局,已然纷乱如麻。朝廷的册封到了,辽东的盟约到了,金陵的拉拢到了,连匈人的称臣文书也到了。”我手指轻轻点在地图上的几个关键位置,“保皇,则是与垂死朝廷绑在一起,直面匈人最锋利的兵锋,还要防备辽东、金陵乃至其他反王背刺。”
“起兵谋反,或与某一方结盟……则名分有亏,且需选边站队,风险莫测。”
我低下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美艳绝伦的侧脸,问道:“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落子?”
妇姽在我怀中微微动了动,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却没有立刻去看地图。
她仰起脸,凤眸中倒映着跳动的火光,也映着我的身影。
那目光不再是以往统领审视疆土时的锐利与算计,也没有了母亲般的宠溺与管束,而是一种纯粹的、专注的、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依赖与信任。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平我微蹙的眉心,声音柔和得不像那个曾提着头颅闯宗庙、执掌十万大军的女统帅:
“月儿,我的夫君。”她唤道,语气坦然,“如今,妾身不再是你的统领,也不再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妾身只是你的妻子,韩月(姒月)的王妃。”
她将脸颊贴在我的胸口,听着我的心跳,继续道,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而认真:
“这安西的权柄,是你挣来的;这天下的纷扰,也该由你来决断。妾身的心思很简单——”
“若你决定厉兵秣马,择师东向,去争一争那至高之位……”她眼中闪过一丝昔日的锋锐,“妾身便为你披甲执锐,再做先锋!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百万敌军,妾身也愿与你同往,用手中刀,为你斩出一条通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