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天,周青峰随第二批防疫药品抵达沈阳的。
和他同来的还有几十号在帝都招募的朝鲜人员。内务部评估这些人大多基于冲动和愤怒加入反日事业,思想和战技基本等于零。
为应对日益复杂的国外敌情,国防部组建了对外军事情报局,首先成立日朝科。周青峰又成了救火队员,成了情报局第一任局长,兼任科长,手下就这么些人。
创立“对外军事情报局”的原因是中央政府发表《对朝鲜人民书》。
这份外交通告直接表示中国不承认“日韩合并”,并从三百多年前丰臣秀吉入侵朝鲜算起,到甲午战争日军侵朝,例数日本侵略者对中朝两国人民犯下的滔天罪孽。
通告没谈中朝之间到底是“国与国”还是“自古以来”,只说中国政府绝不会坐视朝鲜人民的苦难,一定会给与帮助。
这份通告引发轩然大波,宛如打中蛇之七寸,激起日本政府极大愤怒。桂太郎内阁扬言要跟中国断交,日本军部更是把“严惩”之类字眼天天挂在嘴边。
倒是中国的表态让列强莫名惊诧,同时引发朝鲜方面强烈反响——朝鲜目前是有十多万反日义兵的,主要集中在北部山区以及沙俄控制的海参崴地区。
这些人缺乏组织和后勤,没吃没喝还寄人篱下,日子过的极苦。猛然发现中国要对自己予以支持,很多在东北活动的朝鲜团体立马想到帝都来讨要援助。
要不是这次疫情封禁,朝鲜人真沿着京奉铁路进京了。
虽然朝鲜反日势力代表没能见到萧金浪,但周青峰带队抵达沈阳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国防军淘汰的一批武器。
比如五千支日制“金钩”步枪,一百万发有阪步枪弹。
按照常委会的内部讨论,应该把朝鲜的反日斗争跟东北地区的抗日备战联系起来。
国防军三十六个师的整编计划,其中第二十师,第二十三师,第二十四师就要在东北征兵建立。
老萧的意思是这三个师要征募朝鲜士兵。此外有必要组建正规化的朝鲜抗日部队,按山地师的标准进行武装。
这一切离不开东北军政部门的配合,周青峰带着第二批鼠疫医疗物资抵达沈阳,会见正统筹东三省大局的徐世昌。
两人见面寒暄几句,徐世昌就大笑道:“中央这次运筹帷幄,处理疫情极为得当,不但聚拢东北民心,还震慑日俄双方。”
周青峰倒奇怪,反问发生了什么事?
“沙俄在哈尔滨的租界提督罗柏不信我们能生产治疗鼠疫的药物,非要让一名叫迈思尼的法国医生来主持防疫。
俄国的中东铁路医院目前聚集了大量外国病患,医院的哈夫肯医生也认为我们中国人的医术不可信。
结果迈思尼去中东铁路医院诊疗患者,他自己反而染上鼠疫。一周前,他突发头痛、发热,脉搏加速,咳嗽不止。
伍连德医生得知后特意给迈思尼送磺胺和链霉素注射液。他居然不要,还是信不过。三天前他全身发紫而亡。”
徐世昌说得大笑,“这帮洋人一向看不起我们,觉着中国人野蛮,落后,这次总算出口恶气。迈思尼死后,俄国提督罗柏才醒悟过来,跑去我们在哈尔滨设立的隔离区查看。
这半个月来,我们原本收治的一万多病号已经救治大半,特别是原本病情严重的两三千人基本都缓过来。
原本隔离区每天能抬出几十具病死的尸体,多的一天能上两百。但仅仅半个月,隔离区的死亡人数大幅下降,昨日电报里说病患康复状况良好,无人病死。
得知中央送来对付鼠疫的特效药,东三省各地军民情绪大为平复。好些外逃人群开始主动向政府报备,民心归附啊。
我已下令将病患集中送到哈尔滨、长春、沈阳等地进行救治。现在就等第二批药物。周先生来了,东三省就安稳了。”
笑谈中,徐世昌低声问道:“这次中央送来多少人份?”
“两万剂。”周青峰答道,“其实磺胺和链霉素不仅仅用于治疗鼠疫,用途非常广。比如链霉素可以治疗肺结核,也就是肺痨。磺胺能抑菌消炎,对付败血症。”
徐世昌笑的合不拢嘴,又问道:“中央到底能生产多少这些特效药?”
“目前磺胺靠化学合成,链霉素靠霉菌培养。帝都卫生部正在组建医药集团,产能优先供应东北。”
周青峰说了个大概,反问道:“徐总督有什么想法?”
“倒不是我有想法,是那些俄国人有想法。”徐世昌沉声道:“我们的药确实有效,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容不得俄国人否认。
俄国提督罗柏发电报向圣彼得堡询问,据说他们也在弄类似药品,但产量少,价格高,没办法供应远东。
我们现在应对疫情,几乎是免费给病患使用。于是俄国人想从我们手里采购,一来保障远东俄国居民安全,二来想借西伯利亚铁路销往别处。”
沙俄幅员辽阔,人口众多,靠“神圣联盟”现在的能力,肯定无法解决其国土内全部民众的医疗问题。尤其是远东。
周青峰略作思索,“只要价格合适,出售药物之事也不是不能谈。”
中央也是要给东北运送物资的,但京奉铁路运力终究有限。能利用沙俄控制的“中东铁路”也是好事。
“罗柏表示愿意出售一批莫辛纳甘步枪给我们。”徐世昌道,他自觉这笔买卖还是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