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不得不做。
连漾听见这话,忽抬头看他。
她摆出打趣的语气,笑说:“做师兄的,何错之有。”
管衡撑住地面,艰难地起了身。
动身间,衣物扯开血肉的黏腻声音与骨头碎裂的脆响交杂。
他疼得顿下冷汗,但还是咬着牙坐了起来。
等喘过了那阵气,他正视着她,收起常有的温和,一脸正色。
“师妹,漾漾,此时已不同往日。”
连漾笑意渐淡。
她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要说的话并非平常的虚伪客套,而是发自肺腑。
可她不信。
他在她面前装得太久,以至于她也不知道真正的管衡究竟是何模样。
便自然不会信说要与她坦诚相待的管衡。
但她还是耐下了性子,问:“你要说什么?”
管衡沉默半晌,才开了口,却字字说得艰难。
“早在数百年前,管氏曾名士辈出,只北衍主脉,便有灵体期数十修士。其中一位半妖老祖,年仅半百,便渡劫飞升。
“但老祖不知为何,竟与魔修勾结,妄图再度引起仙魔乱战。风令卫查到此事后,将他绞杀。
“自此,管氏一族越发看重血脉与规矩,但自那位先祖死后,管氏仙脉凋零,数百年间再无人蕴养出灵脉。”
说到这儿,他停顿片刻,才继续往下道。
“直至师父将我带上了万剑宗,蕴养出了灵脉。”
管氏仙脉凋零,数百年间唯他蕴养出灵脉,走上修道一路。
他被寄予厚望,最初也觉意气风光,直到他亲眼瞧见自己的祖辈、父母,甚而是兄弟姐妹一一死在他眼前。
而他却还是这副皮囊,孤身一人撑着管氏数百年来的希冀。
他看着连漾,神情渐渐变得与往常一般温和。
“师妹。”他道,“许多时候,师兄亦无从选择。”
连漾耐心听着,等他说完,才问道:“可师兄,你说的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管衡一怔。
连漾不想听他诉苦。
她直接问:“我刚上主峰时,师兄并不喜我,对吗?”
管衡攥紧了拳。
许久,才道:“是。”
那样一个小姑娘,无论是出身,还是样貌、性格,在他眼底,都仅能用“糟糕”二字形容。
若非大长老托付,他断不会与她来往。
“可师兄既然不喜我,为何又要强忍着心绪,摆出一副温和面孔待我?”连漾道,“师兄,你别告诉我这是管氏一族教你的处世之道。”
管衡脸色一白。
提起这些事,连漾心底也并不好受。
但她还是尽量将话说得轻松:“师兄难不成是为了让管氏重回风光,所以才使计把一个全心信赖你的师妹关在练功房,让她挨饿、受冻,晾她几天,再假意施加好意,让她以为你是救她的恩人,就此对你百般信赖吗?”
听她讲起这事,管衡面露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