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扶月说着,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他的面颊,仰头亲吻他的嘴唇,勾出黏腻的银丝:“当然,我是更喜欢你的。”
更。
一个有着比较的字眼。
不是只喜欢你,是更喜欢你。
他也在这张网中,不是稳坐高台的观赏者。
江叙松开手,一袋精心准备的饭菜掉到地上。他平静地,理所当然如看着沟中老鼠:“老师,我说过的吧,离我妈妈远一点。”
柳疏眠目光一晃,垂下眼,却没有发怒,灯光下狭长的阴影落在蛛网上:“不可以哦,小叙。”
他抬起手,覆盖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因为她已经不只是小叙一个人的妈妈了。”
果然。
这个如今只有伊扶月会叫的名字从眼前这个男人口中叫出来,让江叙感到恶心,面无表情的脸上蒙着层阴影。
江叙扯开嘴角,森森笑了一下:“老师,你在等我揍你吗?”
柳疏眠抿了抿唇:“怎么会……”
“因为我在学校揍你,会被处分,需要通知家长,我妈妈就一定会来,向……老师道歉。”江叙直白地剖开他的肚肠,将里面所有心思全都掏出来,红的黑的铺在眼前,一眼望尽,“你想见我妈妈,告诉她,我是个不值得被爱的坏孩子。”
他缓缓靠近,蓝白校服包着恶鬼:“然后你就可以赖在我妈妈怀里,亲她咬她,跟她撒娇,叫她妈妈,跟个贱人一样掰开自己的腿,说自己怀上了妈妈的小孩,再求妈妈喝你的奶……”
“啪!”
江叙被扇得侧过头,苍白的皮肤上立刻浮起指印,嘴角破了,渗出一点血。
他抬起漆黑的眼珠,红色的血染着嘴唇,稠艳如鬼:“老师,你得偿所愿,这下我妈妈会来找你了。”
“你对她做过什么?”柳疏眠突然开口,声音嘶哑,第二次问的时候他像是已经有了笃定的答案,“你做过什么?你居然敢!你这是变态!疯子!江叙,你这是在逼她去死!”
“可这还是老师教我的,原来只要装成爸爸的样子,就可以躺在妈妈身边啊。”他轻轻说道,“不过柳老师,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江叙盯着他:“我和我妈妈之间,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没有血缘,没有收养……和你想的一切可能都不一样,我们只是生活在一起,我和她之间最初的联系,与你和她没有任何不同。”
他弯起嘴角:“但是她不要你,选择我。”
柳疏眠像是被什么重重砸在后脑上,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嗡嗡响着。江叙的目光落在他的腹部,那里面是正在孕育的,伊扶月的“种子”。
他们都能怀孕。
他们都被允许怀孕。
他们怀孕了,有的会得到温柔,有的会撕心裂肺,有的尖叫着看着自己诞育下来的东西,有的会在鲜血和痛苦中流产,又祈求能够凭此得到一点怜惜和后悔。
425没什么特别的,未来会怀孕的427也没什么特别的。
江叙转身,将手掌覆盖在自己的腹部。
那些都是废物。
轻易去期待,轻易就得到,所以轻易就害怕,轻易就歇斯底里。
江叙放学回到家时,伊扶月还没有回来。
他记得复健约的时间,到下午四点结束,现在已经快要七点了。
她和427在一起吧,会做什么?做?不,还不是时候。她需要的从来不是爱,也不是性,爱也好性也好,只是手段,只是游戏。
他们平等地,未曾真正得到过。
江叙安静地往“遗像”前放了朵花,花上挂着黏腻的雨水。他转身走进伊扶月的房间,于是看到那串黑玉佛珠就非常恰好地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闪着莹润的光泽。
她永远都是恰到好处的。
细腻,粘稠,知晓一切,仿佛将人抽筋剥骨,连大脑都一寸寸解剖,清清楚楚地看着每一个电信号如何传递。
于是,最恰到好处地,递上所需要的一切。
江叙躺在伊扶月的床上,慢慢用沾染着浅香的被子将自己完全包裹住,又将她的睡裙蒙在头上。
这让他觉得安全了,于是握住那串佛珠,一点一点,仿佛自己腹中有了孩子,艰涩,发疼,胀痛,和那些不断出现,能够怀孕的人一样。。
会是这样的感觉吧。